第244章 夜夕
梅渊把手中的棋子放下，眉心处微微皱缩，“珠……凤夫人，你这么迫切的想见到他吗？”
我笑了笑，“你都叫我凤夫人了，我当然迫切想见到我夫君了，这盘棋你已经输了，是该要履行承诺了吧！对了，忘了告诉你了，你不是说跟精灵界的千羽是老朋友吗，他……两天前去世了！”
“你说什么？”梅渊明显很惊讶，双手撑在棋盘上，因为用力过猛，棋盘上的棋子应声而落。
“你口中的好友，千羽，去世了……”梅渊身上总是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梅香，也因为这一举动，跟我的距离越来越近，鼻息也被这股味道盈满。
下一刻，梅渊原本妖孽的无以复加的脸有些微微的扭曲，薄唇轻抿，两只手也紧紧握拳，但又很快舒展开，鼻息间吐出一口气，脸上的落寞让人看了莫名的心伤，“他到底还是死了……”
到底还是死了，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老头本来就是一个行将就木的人？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有些不解，问道。
梅渊缓过神，两只手彻底舒展开，然后视线闪烁，背过身去，站在旁边那棵树旁，轻叹出声，“没什么……人总是要一死的！”
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落寞，还有他肩膀微不可见的抖动着，以前他跟老头总是有说不完的玩笑话，现在老头走了，他一定是伤心坏了，只是在我面前没有表现的那么激动。
“梅渊，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太伤心了！”我本想上前安慰他几句，手抬在半空中，还是无力地垂了下去。
忽然一阵风刮过，梅渊火红的衣摆被轻轻卷起，树枝剧烈的晃动起来，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风吹的睁不开眼睛，下意识就跟小家伙和萧颜抱在一团。
这风吹在身上，不冷，但是很剧烈，迷得人睁不开眼睛！
“本座倒不知还有贵客来，梅渊，你是不是太不把本座放在眼里了！”一道听起来十分刺耳，令人挠心挠肝的声音传来，在那声音响起的时候，我们三个人下意识抱得更紧了，企图捂住自己的耳朵，不让这比乌鸦还难听的声音污染了耳朵，可这声音似乎又有什么魔力，直接传进听的人的心里，由不得你自己选择！
这个人……
我深吸一口气，慢慢地在记忆里面寻找着，最后终于有了个初步的判断，只是那个人不是被关在无尽之海了吗？什么时候逃出来的呢？
狂风一过，树枝静止，梅渊的衣袍也不在猎猎作响，我们三个人这才松开彼此，慢慢探出头。
站在面前正对着我的，是一个身穿莽纹服饰的人，他身材高大挺拔，最吸引人的是，他狭长的眼眸中，眼珠竟然是晶绿色的，泛着点点青盲，我敢打赌，要是黑夜里见到这双眼睛，一定跟猫眼睛一样，泛着寒气！
而那瞳孔……竟然是竖瞳！那竖瞳很是深邃，无底洞一般，看得久了，我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吸了进去，整个世界都是那双深入旋涡的瞳孔。
“妈妈！妈妈！”小家伙用力拉扯着我的袖子，见我半天没有回过神，直接把我的袖子自往上一撸，小乳牙使劲一咬，足足给我咬出血我才眨巴了几下眼睛，从疼痛处逃了出来。
这眼睛，一定是有什么玄机！
眼前这个人完全跟记忆里面的那个对不上号啊，他到底是谁呢？
梅渊轻瞥一眼，似乎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右跨一步挡在我的面前，语气冰凉的可以，但是声音确像倚风扶柳那样好听，“我就是闲来无事出来下下棋，喝喝茶，散散心。正好撞见这几个闯进来的人！细问之下才知道他们只是无意间走进来的，马上便离开，所以才没有让属下人汇报！”
这个人明显一副很不相信的样子，声音难听的让人恨不得把耳朵弄聋了，却还是很客气的道，“既然来了我们妖界，那就断然没有活着出去的道理，我们妖界向来不通人烟，他们能找来这里，一定是人界的奸细。所以，这除奸细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说完他便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呵，原来是想杀我啊！
我冷哼一声，打量着这个人，尖削的下巴带着一副刻薄样，虽然那双手美的一丝瑕疵都没有，但是时而迸出来的兰花指让我恶心阵阵，尤其是手指上带的那枚戒指，把那双白皙透明的手衬托得更加阴柔无比，再加上身上那身莽纹的长袍，好一派阴谋蛇蝎的做派！
具体是不是关在无尽之海的那个人，还真的不好说！
“喂，你这个人，我们就是专门跑来你妖界撒野的，你能怎样？”越看着人越觉得有些恶心的想要窒息，我深吸一口气，捏着鼻子摆出一副嫌弃的姿态，“瞧你那不男不女的样，怪里怪气的，声音还那么难听！”
“你说本座不男不女怪里怪气声音难听？”那个人的语气明显比刚才要冷，要辣，要毒，那双狭长的晶绿色眼眸中，匆匆闪过一抹亮光，亮光穿透瞳孔时候就消失了。
他看起来有些恼怒，死死看着我。
那样的眼神看起来，跟那人倒是有几分的相似。
忽然我心里一惊，整个人身上就像是有电流走过一样，这个人莫不会就是妖王？
伴随着几丝恐惧，我重新打量了一下他，他身上散发着的那股危险气息是我从未见到过的，尤其是那双看一眼都令人莫名感到心慌的眼睛。
“夜夕，你够了！”梅渊挡在我面前，喝止着，而我也被这喝止拉回现实。
夜夕，看来这真的是妖王了，只是不知道他是否跟几千年前的那条毒蛇有关！
“梅渊，你最好认清你自己的身份！本座留你一命是看在你好歹也是妖界元老的份上，要不然你早就跟着你的梅林一起埋葬了！”夜夕猛然间弓起身子，就像是一条突然间俯身的蛇，我下意识后退一步，将小家伙和萧颜护在身旁。
看来这个夜夕极有可能就是当年那条被关在无尽之海的毒蛇，就算不是也一定跟他有着千丝万缕是联系。
梅渊冷笑，带着几分挑衅，“如果我认不清呢？”
现场就被这几句互相浇油的话点燃了，他们谁都不肯服输，暗自较着劲。
我心里顿感不妙，对这个夜夕的记忆不是太全面，就算梅渊跟我联手能压制住他，也不能发保证萧颜他们不会受到牵连，到时候两败俱伤就不好了。
我清了清嗓子，拉了拉梅渊的衣袖，陪笑道，“你们连个这是要干嘛，准备开战吗？”
夜夕眯了眯眼睛，问道，“你是……萧云馨？”
我一顿，他竟然认识我！
也难怪，王素芬在他面前一定报告了我不少消息，还好他目前还不知道我的另一个身份，如果知道了我是人皇，就冲几千年前我们几个人合力围杀那条毒蛇这件事，他也一定会把我们视为仇敌，除之而后快！
梅渊冲我使了个眼色，然后整个身子都挡在了我的前面，我干咽了一口唾沫，答道，“我的确是萧云馨，看来已经知道我的英雄事迹你已经知道不少了，那既然如此，你赶紧把我夫君放了！要不然我就会跟灭了涂漓寨一样把你们这个小小的妖界也毁了！”
话一出，夜夕好像是听到了什么搞笑的笑话一样，狭长的双眸彻底眯成一条线，泛着森森冷意，“原来帝乾是你的夫君，这一点那个贱人竟然隐瞒了我！”
而梅渊听完我的话之后，眉头皱起，用手按着太阳穴，一副不忍直视要跟我划清界限的样子。
我脑子骨碌一转，夜夕的意思应该是王素芬没有把凤唯卿是我夫君这件事告诉他，虽然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这个高高在上的王好像有些不满意呢！
既然这样我也就不介意在加一把火了，谁知道王素芬那日被萧域凉救走之后，是不是还活得好好的。
“我说妖王大人，你手底下那个精灵界的叛徒真不怎么样，弄个什么涂漓寨出来，还不是被我抢先一步拿到了古籍！竟还在精灵界拿我朋友的命威胁我，让我替她寻找真么晶石，还真是自不量力，这就是你带出来的狗腿子，这么不堪一击！”我不顾一切的嘲讽着，“还有那个叫什么萧域凉的，都只剩下一缕魂了，还这么野心勃勃，妄想让自己在重新长出身体来，拿着精灵界那么多人的命威胁我，你说是不是脑子有病！这些人除了靠着不光彩的手段威胁，一点真本事都没有！”
夜夕听了，墨绿色的瞳孔猛地一缩，他的声音实在是恐怖的很，每次开口前，我都是屏着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帝乾就在我们妖界，如果你肯把从精灵界找到的那半颗晶石给本座的话，本座可以考虑让你们夫妻，不，家庭团聚！”
他身上莽纹的土灰色衣服抖了抖，手上的宝石戒指旋转了几圈，皮笑肉不笑的望着我。
“妈妈，这个人阴阳怪气的，重儿不喜欢，既然他不肯告诉我们爹爹的下落，我们可以自己去找！”小家伙站在那里，、个头虽矮，但身姿挺拔，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英气与豪气一点都不输给梅渊。
“女王大人，我看这人有这么好的衣服皮囊，声音怎么这么不堪入耳，简直比月巴放屁的声音还难听！”月半挺着大肚子，一丁点都没有畏惧这个阴柔蛇蝎的男人。
夜夕的目光一一将他们扫过，然后轻叹了一下，旋即，那双墨绿色的竖瞳猛地放大变宽，就像是猫的眼睛在黑夜看见了猎物一样，长袖一挥，无数条箭矢从袖子里面喷射而出，速度之快令人咋舌，那尖锐锋利的箭头上，分明还涂抹了致命的毒素，只要沾染上那么一丁点，便会顷刻间致命！
他好像特别宝贝自己的那双手，箭矢挥出去之后，在自己的手指上反复的揉捏着。
“重儿，小心！”
原本我不想这么快就在他面前暴露出晶石之力，可现在命悬一线，什么都没有他们的命重要，可就在我出手之前，梅渊瞬息之间就把眼前的危险解决掉了。
被削尖的无数根梅树的枝干，每一根都正好对准夜夕射过来的有毒的箭矢，无一例外的，全部都钉在了地上。
就在梅树枝打出去的那一刻，我分明看见小家伙也有所动作，只是跟我一样，虚惊一场，没有使出来！
夜夕眸中带冰，想要继续发作，然他好像在顾及什么，在梅渊刚毅的眼神中，竟然放弃了自己的想法，甩袖离去，“今天本座就先放过你们，萧云馨，要想救你夫君，拿晶石来换！”
地上又扬起一阵狂风，待我睁开眼睛，夜夕已经不见了踪影。
“梅渊，谢谢你！”我把他们紧紧的护在身后，这样道谢的话在以前不知道已经说过了多少次，每次说完之后我都告诉自己以后不会再说这话了，因为欠他的实在太多。
“珠儿，你已经拿到了那半颗晶石，记忆也已经恢复了一大半，难道真的不想跟我相认吗？”梅渊并没有因为夜夕被打跑了而有半点的欢呼雀跃，反而有些悲伤和落寞，明明在几秒钟之前他还不是现在这样的表情。
我抿了抿嘴唇，一直想小心翼翼地隐藏住，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一定是刚才我想出手的动作让他猜测出来了，“梅渊，我……”
我之所以不跟你相认，只是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你，相处起来会很尴尬，并无其他。
“珠儿，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质问你的，现在我带你去见他！”梅渊从来都不忍心看到我为难，这一次也一样，淡笑一声之后，脸上又立马恢复如初。
“辰辰，你想什么呢，怎么这么心不在焉的！”萧颜拿手在我面前挥了挥，我回神以后才知道小家伙和月半已经在我们前面拉开很长一段距离了。
我嘴角勾起笑了笑，“我没想什么，只是马上就要见到他了，心里有些激动而已！”
我和萧颜跟了上去，那股梅香始终就在我前面，保持着几米远的距离，大红色的衣摆拖在地上，红的有些耀眼，就跟如血的红梅一样，映衬着一头乌黑柔亮的秀发，以前我问梅渊为何要穿红色的衣服，他说红色的耀眼热情，自己本来就是一个落寞失意的人，穿别的颜色更加显得病容满面。
以前我还不懂他为什么称呼自己是一个落寞失意的人，后来看见他下棋成瘾的时候才渐渐明白，自己跟自己下棋是一种什么样孤独的心态。
忽然不远处传来琴声连连，我顿下脚步侧耳倾听，萧颜推了推我的后背，“辰辰，你怎么不走了？”
“萧颜，你有没有听到琴声？”那琴声带着哀怨，带着惆怅，想要冲出束缚而不得，值得低低吟诉，凄凉哀婉，听的人心里好一阵酸楚。
“琴声？这里哪有什么琴声？”萧颜仔细听了几秒，什么也没听到。
“怎么了？”梅渊见我们没有跟上，后退几步来到我面前，问道。
“梅渊，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在我听来，那琴声很清晰，应该距离我不远，仿佛就响在我的耳畔，我寻找了一周，都没有寻见弹琴的人！
梅渊微闭着眼睛，感知着周围的动静，半晌之后睁开眼，“珠儿，这儿什么声音都没有啊，你怎么会听到琴声呢？莫不是出现幻听了？”
幻听？
那是幻听吗？
那琴声那么哀婉，听起来好像自己最宝贝的东西被别人拿走了，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只得祈求上天能给自己多一点的自由，冲开这里的禁锢！
这么明显响在耳畔的声音怎么可能听不见呢！
“重儿，月半，你们仔细听一下，看看有没有听到！”
小家伙和月半也是煞有其事的动了动耳根，然而他们很快就给了我反馈，“妈妈，我们并没有听到什么琴声！”
不对，明明有的，而且声音还越来越低沉，如泣如诉，那人明显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
他一定是哪里受了伤，恐怕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才重新弹起自己心爱的那把琴，让自己死前不留遗憾。
直觉告诉我，我要去救他，不能让他这样无辜地死掉！
“梅渊，你们妖界有没有视琴如命的人？”
“视琴如命的人？”我点点头，梅渊一只手摸着下巴，思考了起来，“是有那么一个人，可是那个人早就已经死了，不可能现在还活着！”
“你说的那人是谁？”
“溟栎！”梅渊轻吐出声，这个人我好像有呢么一点印象，可是时间太久了，我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为什么说他已经死了，你见过他的尸体吗？”
梅渊摇头，“我最后一次见他是几千年前的事情了，没有人见过他的尸体，但是他的琴声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响起过，对于一个视琴如命的人来说，这是完全不可能存在的一件事情，除非他死了弹不了琴了！”
我深吸一口气，耳边那琴声越来越缥缈，就像是漂浮在水面上的水草，靠着自己的扎在泥土下的根须固定着身形，可是现在自己被连根拔起，虽然也能浮在水面上，但是已经失去了生命的意义，只能枯萎，变黄……
我闭上眼睛，倾听着那天籁之音，他的手指也许是因为受伤的缘故，好像已经没有那么灵活了，但他是一个天生的琴师，即便手受了伤，也丝毫不影响自己的弹奏，那琴弦就是为他而生，只需要轻轻的一点一触，音符便一丝一竹慢慢流淌。
砰！
好像有什么东西拨断了琴弦，就像是寂静的夜空被雷声划破一样，所有的一切都伴随着那突如其来的声响戛然而止，那琴声也已经止住了。
我挠了挠耳朵，告诉自己琴声只是变得低沉了一些，并没有完全消失，可是仔细听了很久，直到萧颜又开始催促，我才从那琴声里面惊醒。
“辰辰，你是不是没睡好？也难怪，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你肯定是忧思过度，要不然大白天的怎么会幻听！”萧颜挎着我的胳膊，在我旁边叽叽喳喳个没完。
而我现在除了脚步跟着她一点点往前走以外，大脑的思绪早就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那首曲子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是曲调却一直响在我心里。
我对音律一窍不通，可是这曲调，我只听了一遍，就能全部铭记在心，熟悉到不管是谁，只要按照里面的曲调随手一弹，我便能分出他弹得是那一句。
这未免也有点太不可思议了，我这么安慰着自己。
“辰辰，我以前就说过，你跟重儿的爹爹是跨越生死的爱恋，一定能修成正果，你也一定能找到他，现在你看我是不是说对了？”萧颜见我一丁点的反应都没有，胳膊肘戳了戳我的心口，“喂，我再跟你说话，你有没有听到！”
我用手拂了拂她戳在我心口的胳膊，然后继续往前迈着步子，在心里面为那首曲子打着节拍，情绪到了浓时，两只手也开始比划起来。
“辰辰，你是不是中邪了？”萧颜用手背摸了摸我的额头，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呢喃道，“没发烧啊！”
再然后萧颜歪着头，冲我扮了个鬼脸，我只觉得她打扰到了我，很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
这下倒是把萧颜惹得不高兴了，“明星辰，你是不是傻了，你张牙舞爪的也就算了，最起码也要说句话证明你现在你还是个正常人，要不然我就把你当成神经病患者处理了！”
“萧颜，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一曲回忆完成，我已经深刻在了心里，冲萧颜很不好意思的笑笑。
“回魂啦，大仙！”萧颜冷哼一声，把脸别想远处。
“哎呀，我刚才只是在回忆听到的那首曲子，所以没有听见你的话，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的这一回吧！”我双手合十，拜菩萨一样朝着萧颜三鞠躬，却不曾想她立马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白眼，“明星辰，我还没死呢，你给我三鞠躬，你这是要诅咒我死吗？”
我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心不在焉了，人死以后才三鞠躬以表示对亡灵的尊重，现在萧颜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
脑门上滑下几道黑线，此刻走在前面的小家伙朝我跑了过来，激动地对我说，“妈妈，我已经感受到爸爸的气息了！”
“是吗？”那是不是表示他距离我越来越近了？
我感觉自己呼吸一凝，整个人呆愣了半秒，然后才喘过气来，是的，我也感受到了，他独有的凛冽又让人心安的气息。
“妈妈，你说爸爸现在是不是在想我们呢？”小家伙圆溜溜的眼睛睁着，骨碌一转显得十分灵动。
我捏了捏他水豆腐一样的脸蛋，“那当然了，爸爸也跟我们思念他一样的思念我们！”
心里没来由的一阵酸楚，从康宁村分离后这么久了，我终于可以和他共同呼吸同一个地方的空气，这段时间是我这一世最坚强的时候，在地府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坚强过，至少那时候我知道他就在那儿，只要走过去就能见到他。
眼眶里面的液体滚烫又热情，我抬头望着天空笑了笑，这七百年的滚滚思念，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在我一开始拒绝，忽视，愤恨他的时候，他又是怎样的心碎，怎样的痛心，幸好，时光还在，幸福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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