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镜像
不是我要你做什么，而是你要做什么。
阿丑静静的望着说出这句话的南隅圣宗，这个披着一张年轻男子皮子却不知道岁月几何的存在。
“对，是我要做什么？”
南隅圣宗的这句话确实是很对的，无论她对他有多少戒备，无论她对他有多少猜疑，此时此刻两个人的合作，不止是他需要，她更加需要。
“师傅，我要救出我心爱的人。”
这便是她唯一的要求，至于那所谓的本来至尊位，和那个男人放在一起比较，她不在乎。
她知晓的清楚对自己来说什么是重要的，什么是不重要的，或者说为了最重要的那一点。
“我会帮你的，毕竟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南隅圣宗如此道。
“我会帮助你提升实力，让你用最快的速度达到炼虚期，炼虚期虽然不算是多么高的修为，起码面对着什么有一拼之力，我需要你做的只有一件事情......”
南隅圣宗唇角的笑容有些奇异：“尽你最大的努力，在最短的时间内，重新夺回仙尊之位，你才是天地间命定的仙尊，从那个女人手中夺得尊位的话，也代表着你从她那里夺回了力量，夺回了地位，夺回了一切，连带着你心爱之人，也再没有人能够夺走。”
南隅圣宗的话语极其的轻柔，不含有丝毫激昂，可是阿丑却从中听到了魔力一般的诱惑。
“你夺回仙尊的位子，便能够得到一切，而本座，若是有一个身为仙尊的帮手的话，做任何事情都会顺畅许多，不是吗？”
“就算是到了炼虚期，我也不是她的几招之敌吧？”
阿丑这句话很现实，是大实话。
她的脑子出乎意料的清醒。
南隅圣宗转身迈步向着星辰的尽头而去：“若是真的等到你能够正面迎战那个女人的一天，估计本座又要等不知道多少万年，假的终究是假的，只要你达到炼虚期，本座有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你得到尊位。”
阿丑跟着南隅圣宗的脚步向着星辰的尽头而去。
她知晓，也许后面看到的才是南隅圣宗敢如此开口断言的真正依仗。
一步步的，宽广到了像是无垠无边的魔宫之中，一时间只有南隅圣宗和阿丑两个人的脚步声响起。
阿丑怀中抱着昏昏欲睡的混沌兽，几次想要将它送入灵兽袋，从进入魔宫开始，混沌兽几次有些不对，她不想要它出事，南隅圣宗用的上她，她不会如何，混沌兽却是一个很好下手的对象，她不放心南隅圣宗，对方这个时候不会对她如何，却不见得不会对付混沌兽。
只是每每当她要将混沌兽放入灵兽袋的时候，小家伙都会乍然伸出尖利的小爪子，勾住少女的衣服，没有睁眼，没有出声，却将意愿表达的清清楚楚，不愿意被放入灵兽袋。
“你这只混沌兽看着还幼小，心智却不一定也这么幼小，它知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选择的是什么，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或者说它比你还清楚一切也说不定，你不能够代替它做出决定呢。”
南隅圣宗虽然不可信，可是他的话有时候确实是很有道理的。
阿丑最后到底是抱着混沌兽这么一路走，没有再试图将它放入灵兽袋中。
她知晓混沌兽便是自己曾经遇到的那个绝丽的少年渊，有八九分的把握，所以她也知晓不能够将对方单纯当成幼兽看待，可是和混沌兽相处了这么久，不知不觉的，就将它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宠着喜欢着陪伴着，担心着。
“不论它的心智如何，它都是我的渊。”
阿丑抚摸着小兽的脑袋，毛绒绒的手感还有那丝丝透过小兽的毛发传递的温暖，让她心底的压抑稍微松懈了一些。
这个时候，有一个可以信任的同伴亲人友人陪伴着的时候，真的是很好很好的感觉。
当然，若是此刻颜丰也在的话会更好的。
以前颜丰和混沌兽都在身边，吵吵闹闹，一个不小心就打起来，说实话，那个时候是真的无奈加一点儿无语的，但是现在想想，想想那个时候身边两个家伙都在，热热闹闹的，却是开始了怀念。
即便真的打起来，也比现在身边只有一个，打无可打要好的太多。
南隅圣宗即使不回头看，也知晓后面发生的一切，知晓少女的动作表情神态。
他的眼中有些晦涩，真正的天命仙尊比他想象的性情要柔软太多，或者说，她的软肋毫不介意的展现了出来，只是这软肋真的就会是软肋吗？
混沌兽一旦成长起来，便是他巅峰时期也不见得能够战胜，成长起来的混沌兽是真正的至尊，是能够与真正巅峰时期的天命至尊比肩的存在，阎女那样的伪仙尊也不一定能够胜过，他自然是更没有把握了。
到最后，若是事情真的成了，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南隅圣宗缓缓的勾起了唇角，不过，这样才有意思不是吗？
这样才更加有趣。
万事一成不变，便是真的成了至尊也是无趣的。
阿丑觉得走了很久很久，仿佛一直没有尽头一般，若不是前面南隅圣宗一直没有停下过脚步，恐怕她自己肯定早就放弃继续向前了。
她不知道前面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南隅圣宗最后的底牌或者依仗又是什么。
她既然选定了和对方合作，既然叫了对方一声师傅，那么她便会跟着对方走下去。
修真者只要是高阶修士都是不知饥渴的，若不是如此，这么长长的仿佛永远都看不到尽头的一段路，凡人还真的是坚持不下来的。
周围一片黑暗，看不到天，看不到地，看不到所有的一切，只有前面南隅圣宗的脚步声一下下有规律的响起。
在阿丑以为这一段路会走太久太久，会一直持续着到时间的尽头时候，前面南隅圣宗的脚步声乍然停止。
黑暗中一片可怕的寂静。
阿丑跟着停下了脚步。
她能够感觉到南隅圣宗就在前面，虽然看不到人影，听不到呼吸，可是她有这种感觉。
良久，对方的声音穿越了黑暗，终于在耳边响起：“你的耐心很不错。”
南隅圣宗的声音中带着赞赏。
“修士最重要的不就是耐心吗？”
阿丑淡淡的答道，丝毫没有什么骄傲的意思，仿佛真的只是平常。
“呵呵，修士最重要的确实是耐心，只是在完全的黑暗中能够跟着我走到头的，却没有几个......”
阿丑不知道时间的流逝，只是知道走了很久很久，具体走了多长的时间她无法准确的把握，而南隅圣宗，他在这一条路上走过了太多次：“一百五十八天，我们走了一百五十八日，在完全的黑暗中。”
即便有另外一个人的脚步声，可是这样的环境，其实效果不大，虽然南隅圣宗这么多年看重的没有几个人，也没有一个如同阿丑这般得天独厚，但是也多多少少带着几个人走过这段路，便是不如少女有天命尊位，那几个人也个个都是天之骄子一般的存在，却最多坚持到一百多日，在尽头到达之前，便已经承受不住。
此刻南隅圣宗对阿丑的心思重了许多，少女的耐心与对黑暗的忍耐，在他看来，比起她的天命尊位也不逊色多少，他掩藏在黑暗中的容颜勾起了一抹真实的笑。
这一次找的人，也许真的能够帮他实现自己的目的也说不定。
这样想着，南隅圣宗不再故弄玄虚，他的掌心挥动间，扑哧扑哧的声响在周围响起，像是一排排灯火一般，两边有光互相交织成了一片明亮，将南隅圣宗与阿丑还有他们所站立的地方照耀的清晰明了。
阿丑望着南隅圣宗和自己前面几步远的一道玄色的像是禁制一般的镜面，那仿佛是水凝聚的，又仿佛是冰做成的，一道门，一道光滑明亮的镜面伫立在那里，没有纹路，没有缝隙，没有把手，没有机关，与周围的黑色融为了一体，不分彼此。
阿丑望着这扇门，她没有出声，只是看着，门后面有什么？
是又一个魔宫？
还是其他？
南隅圣宗等到阿丑将这扇门尽数收入眼底之后，微笑着，将手按在了那道门上，按在了那光滑的平面之上。
方才还看着没有丝毫缝隙光滑无比的平面，转瞬间有淡淡的波纹荡漾，那波纹像是水纹一般，向着周围一圈圈，一圈圈的扩散开来，水纹之后的画面，也影影绰绰的出现在了少女的眼底。
阿丑的眼睛一点点的瞪大，方才的平静还有淡定一时间尽数消散一空。
她望着那后面现出的影影绰绰的画面，即便那画面还不够清晰，即便看不分明，可是她早就将里面的一丝一毫都给深深烙印在了心底，即便她只是心念看过一眼，也再不会忘记。
因为，这是九重天塔第九重，因为第九重中有祭坛，祭台之上有冰棺，冰棺中的人......
阿丑的眼睛中蓦然爆发出极致的光亮，她忘记了自己现在身处何地，也忘记了自己身边还有南隅圣宗，她的眼睛中只看得到那一具冰棺，那一具在隐隐波动的波纹后面扭曲的冰棺，她要过去。
那一刻，少女的心间只有这么一句话，她一定一定要过去，她要去看看那具冰棺，那里面，定然就是颜丰，男人，一定就在里面。
他在等她。
少女的脚步迈出去了第一步，第二步，少女的身子蓦然加速向着那禁制冲去。
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那只手看似只是轻巧的一抓，却像是铁钳子一般，让她动弹不得：“我要过去！”
阿丑的眼睛直愣愣的望着那里，望着冰棺，她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透视眼，不能够透过那一层的冰棺，看到里面的人。
“放我过去！”
少女的声音加大，在空旷黑暗的廊道中不断的回响碰撞。
一时间耳边尽数是放我过去的呐喊，一声连着一声，一声碰撞着一声，激烈无比，就像是她此刻无以言表的内心一般。
千般的镇定，百般的淡然，万般的无谓，当看到希望在眼前的一刻，尽数消散的干干净净。
阿丑挣扎着，身上爆发出强力的劲道，元婴期的修为几乎爆发出了化神期的威力，在外界是能够瞬间移平一座中型山脉的，在这里，在南隅圣宗的掌心，却不能够让他的禁锢稍微松懈一点儿。
“你过不去。”
南隅圣宗望着情绪激动的完全无法也不想控制的少女，淡淡的开口道。
“我一定要过去！”
阿丑冷冷的望着南隅圣宗钳制住自己胳膊的手，那眼神中没有丝毫温度。
南隅圣宗望着她眼中的狠戾，忍不住笑了：“我还以为你心肠太软，原来还担心呢，现在看来倒是不必了。”
他毫不怀疑，若是此刻阻止少女的人修为没有自己这么高，恐怕是会被少女当场杀死的。
看来对方的执念很深。
南隅圣宗笑的越发的自在了：“你过去也没用，因为后面并不是真的连通着九重天塔第九重，你现在所看到的，只是镜像。”
镜中花水中月，看的到，却捞不着。
阿丑愣住了，她有些不敢置信，不想相信：“不可能！”
明明她真切的感受到水纹后面传来的气息波动，明明她看着那冰棺，心底有所感应，明明那么真实的东西，怎么就是镜中花水中月了。
“那个女人虽说不是真正的天命至尊，但是这么千万年的修炼掠夺下来，你觉得，我现在能够做到无声无息将后门开在她最紧要的所在吗？”
阿丑眼中的光一点点的暗淡了下来，她的手指在那水纹上描摹，穿不过去。
“这里是魔宫中一处神秘的所在，这镜子我也不知道是何名字，但是它能够让你看到世间任何你想要看到的，它能够帮你找到世间任何你想要找到的......”
南隅圣宗的声音还在继续，带着引诱的味道：“你方才心中最企盼的是什么，它给予你看到的便是什么。”
“是幻象，却也是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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