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少年脾气
方舞雨觉得自己仿佛被水流包裹一般，随着柔软的水流而漂浮，却又没有落入水中的窒息感，很舒服的感觉，仿佛被包容着一般。
她脑子里空荡荡的，好像是忘记了很多事情，又像是有许多莫名的记忆窜入，真的要想，却只是觉得头脑一阵剧痛。
“啾啾啾啾。”
清脆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有什么湿乎乎的毛绒绒的东西不断的摩挲着她的脸颊。
意外的，带着暖意与亲近。
耳边还在响着啾啾的叫声，越发的急切了，甚至有磨得尖尖的小爪子在她的身上划拉，却没有划破衣服，只是听到摩擦声，像是在急促的呼唤着她一般。
恍惚间，好像经历过这一切，好像也有这么一只小兽，可怜的焦急的趴在她的身上鸣叫着呼唤着，再多的，却记不得了。
她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到了很好很好的事情，也梦到了很坏很坏的事情，不论是好事还是坏事，似乎都和一个人有关，不论是吉还是凶，都只是一场抉择。
有什么在窥探着她的记忆，试图将她从自我封闭的黑暗中拉出。
那么那么的努力，即便快要被本源意识吞没湮灭了，还是那么努力的想要拉扯出那点本不应该存在的意识。
“渊，别闹了。”
轻轻的女声响起。
“丑蛋，别闹了。”
一个身体中，好像是两个灵魂一般，异口同声的说出了这句话，只是称呼不同。
黑色的团子身子僵住，两只绿豆大小的眼睛里全是懵懂，似乎不明白怎么两个声音，两个称呼。
“丑蛋，是我。”
下一刻，啾啾啾的叫着，它忘记简单的疑惑，扑入了方舞雨的怀中，因为对方终于睁开了眼睛。
很好看的眼睛，在那张只是清秀的容颜上，镶嵌着的，却是一双宛若星子的眸子，望进去，便有一种会失去了魂魄的感觉。
那双眼睛中没有赫赫的能够令天地臣服的威势，可是，那双眼睛中，有着它最熟悉的坚韧与温柔。
她在叫它。
它一定要回应她！
“啾啾啾啾啾啾啾！”
黑色的小兽急促的叫着，只是与方才的慌乱疑惑不同，此刻它的叫声中，是纯粹的喜悦。
有一丝丝将要将整颗小小的心脏占据的意识，重新被封存在了意识中，不是黑团子丑蛋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它永远无法超越他，可是，他却为了它此刻的情绪，学会了妥协。
方舞雨轻轻的抚摸着小家伙的脑袋，挠了挠对方的脖子，也分不清那是脖子还是脑袋其实，她只是看着哪边比较合适的位置罢了，黑团子很吃这一套，甚至不再啾啾啾啾的叫唤，而是开始咪咪的叫了。
娇嫩的声音让方舞雨的心情愈发的好多了：“丑蛋，很高兴还能够再见到你。”
也许她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也许她在那短暂的魂源立体，在那短暂的诀别之时，在那空中的巨兽吼叫的时候，在那天道的意志崩塌一线的时候，她记起了一些什么。
可是，方舞雨不想要那些东西，她潜意识的，选择了自己是方舞雨，她潜意识记住的，是面前黑色的小兽是她的丑蛋，不是什么渊。
小黑团子嘴里又开始发出呼噜声，那也是一种极其高兴的声调，似乎也为着方舞雨对它的肯定而开心，丑蛋是方舞雨亲自挑选的亲自孕育的蛋，是方舞雨看着破壳，是方舞雨喂养长大的，小小的脑袋中少少的记忆中，它只晓得方舞雨是最重要的。
不论是她和它，在此刻都选择了遗忘，或者说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喂，我这么一个大活人在这边，难道没有人发现吗？”
水声哗啦响动中，一个矫健的少年身姿跃出了水面，他的身形宛若游鱼，带着绝世的优雅，摇曳着无双的风情，他的容颜宛若万古传说中的神话，是造物主最精心的雕琢，无人愿意毁坏也没用人能够毁坏一丝一毫。
方舞雨抱着丑蛋往后退了一步，在碧绿氤氲的水汽中，她望着隔着几步距离的少年容颜，眼中的神情恍惚，被下意识封存的记忆，冒出了几个角，她望着他，乍然露出了明媚的笑靥：“颜颜。”
她称呼他这个昵称，独属于她的，没有那太古仙魂任何事情的，只有她一个人才会叫的称呼。
席卷心脏的是酸涩，是满足，是甜蜜，是充实，更是幸福。
“颜颜！”
方舞雨的身子一晃，猛的将还是少年身形的某人抱在了怀中，也顾不得对方身上寸缕不剩了。
“颜颜，我找到你了。”
方舞雨喃喃着，全身心所有的感动，尽数溢出在此刻。
他是方舞雨的颜颜，他也是端木麒的颜颜，自始至终，方舞雨和端木麒都不曾背弃过的颜颜，失而复得的感觉，那么美好。
她记不得端木麒和端木颜具体的回忆了，可是她记得那份美好，那份温柔，那份袒护，那份不离不弃，只要这些，便足够了，比任何的宝物都要让她满足。
“喂，丫头，我知道你很感动我帮你重新炼体，但是你这感动的也太过了吧，你不怕我把你吃干抹净吗？”
“你如果能够做到的话，随意。”
方舞雨露出小小的虎牙，突然抬脚，一下子亲在了少年的唇瓣上，他和她有许多个亲吻，可是，那些亲吻不是乌龙便是不得已，再不然，便是表现亲情的脸颊侧吻或者对着额头来，总之，都是怎么纯净怎么来。
只有这一次，是唇瓣对着唇瓣，不是玩笑，不是乌龙，不是不得已，更加不是什么亲情，她将自己炽热的感情，尽数付诸在这一个浅浅的吻中。
“丫头，你，你究竟怎么了？见到我这么激动？难道你暗恋我？”
少年虽然嘴里说着俏皮的话，脸上身上却全是僵硬的一比一什么。
“我想起来了。”
方舞雨紧紧的搂着身子僵硬，不知所措的少年，一边笑着，一边流泪：“颜颜，我喜欢你。”
记忆可以模糊，感觉却是支配着心灵，支配着行动。
她知晓，抱着的这个少年，就是她最珍贵的宝物，比她的剑道还要珍贵，比她的现世还要诱惑，比她自身的存在，还要重要。
“......我也喜欢你。”
少年怔了怔，不明白方舞雨怎么醒过来之后便这么一惊一乍的，以前两个人虽然亲近，虽然也有过暧昧，也亲吻过之类的，但是没有一次，是坦然说明了的，那种谁也无法挣脱的，不想要挣脱的喜欢。
他反手揽住了方舞雨的身子，唇凑近了她的唇瓣。
两个人这一次，吻了很久：“你说我们这算不算是相濡以沫。”
颜丰不舍得放开方舞雨。
“啾啾啾啾！”
下一刻，挥舞着青色光芒的小爪子探入了方舞雨和颜丰之间，打断了方舞雨回应颜丰的话语。
颜丰和方舞雨没有分开，却是身上同时升起青色的光芒，薄薄的一层，与周围氤氲的绿色一般无二的青纱般梦幻的色彩，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罩子，将丑蛋的攻击挡住。
天地间，仿佛跟着震动了一下，随着那混沌之力与混沌之力的交锋。
一方是天生的圆满，一方是先天极致的演化，谁都不比谁差。
“丑蛋，你做什么？”
方舞雨疑惑，还有些不满，要不是她和颜丰身上都有混沌之气，丑蛋刚刚那一下子，两个人尤其是颜丰，估计不死也要残。
“啾啾，吱吱！呜呜！”
丑蛋嘴里发出一连串变了调子的声音，它站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石块之上，眼中滚下大颗大颗的泪水。
大石块底下迅速聚集起一片水洼，青色的，宛若轻纱一般的水洼。
方舞雨下意识的望向身后将她和颜丰一起保护孕育的水洼，冥冥中感觉到了一丝丝联系。
那是丑蛋的绿色湖水的联系。
只是再多的联系看到丑蛋哭的大滴大滴眼泪往下掉，方舞雨立马忘掉了，只顾得上心疼了。
身随意动，心底一念，身子出现在黑毛团子的身侧，伸手将小东西搂住了，巴掌大小的团子，冒出的眼泪却顶的上好几个它，也不知道怎么储存水分的。
“好了好了，丑蛋不哭，我错了还不成吗？”
方舞雨觉得，反正先认错就对了，因此抱着丑蛋开始认错。
委委屈屈的抽搭声渐渐的消停了，丑蛋的小身子往方舞雨怀中努力拱动了几下，然后用那双刚刚还哭的稀里哗啦的水润润的小眼睛瞪颜丰一眼，很有点儿挑衅示威的味道。
颜丰觉得一阵血气上涌，明明是这个丑家伙坏了事情，到最后还要给它赔礼道歉？世上哪里有这种事情。
“丫头，你过来！”
他伸出手，很有让方舞雨在他和丑东西之间选一个的意思。
颜丰不觉得丑东西能够争过他，从以前就没有赢过好吧？但凡他认真了，丫头最在意的还是他了。
少年美好的下颔已经提前擎高了。
方舞雨果然过来了，可惜，她还抱着丑蛋一起过来了。
颜丰有些傻眼，然后是极度的愤然：“你究竟是要我还是要它？你不是说喜欢我吗？”
难道方舞雨喜欢上之后，他的地位反而不如这个曾经的手下败将黑团子了？
这不可能！
颜丰不敢相信，眼睛里快要喷火了。
方舞雨觉得颜丰此刻的神情又和那深埋的记忆重合了一瞬，她的心软软的，在颜丰气的要甩手走人之前，另外一只空着的手，拉住了颜丰的手。
那是一只少年的手，虽然比方舞雨的手修长，却也大的有限，方舞雨身子往对方肩膀上靠了靠，笼着丑蛋的手往颜丰跟前凑了凑，丑蛋趴在方舞雨的掌心，奄哒哒的：“丑蛋是我们两个一起孕育出来的，就像是我们的孩子一样，而且你是大人了，应该让着丑蛋一些。它毕竟还小。”
“想要孩子我们自己生。”
“这个家伙看着嫩，还不一定又是哪个老妖怪下界化形呢。”
颜丰下意识的出口，好像有某种莫名的感觉驱使着他一般，只是还没有等待他去寻觅感觉的源头，就在看到方舞雨似笑非笑的眼神表情后，哽住了。
他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就是一个活生生顶着嫩皮的老妖怪，还是万岁以上的存在，方舞雨，根骨上显示的骨龄才只有二十几岁，对于方舞雨来说，颜丰即便顶着再嫩的皮子，也改变不了他和她的巨大年龄差。
“你当我刚刚什么没说。”
颜丰郁闷的道，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次化形之后，怎么就固定在少年的样子了，而且心性好像也不受控制的跟着少年人的脾气走了。
他知道，先前自己的脾性绝对做不出现在这些事情，说不出现在这些话的。
“嗯，你什么都没有说。”
方舞雨对颜丰现在多了一种包容与属于长辈式的温柔，只是颜丰还没有察觉罢了。
他现在忙着找自己反常的原因了。
颜丰戳了戳青色的轻纱一般的碧绿湖水，又戳了戳，再戳了戳，狠狠的戳了戳，激起来漫天的水花，没用，还是没有反应：“该死的，究竟怎么回事儿，我一开始明明想要让自己的肉身成为完全的成人体的，现在是怎么回事儿！”
不怪颜丰抓狂，性格和少年时期靠拢，是真的十几岁的少年时期，模样自然也是少年了，连带着修为，让颜丰最气恨的一点，也特么的倒退了不知道多少万里，真的奔着十几岁修士的修为给他配备。
即便他十几岁的修为也远胜所有同龄天才，颜丰也不稀罕，他是独一无二的魔君，才不屑于和这些个凡人争锋。
“啾啾，啾啾啾啾。”
黑团子在不远处正好看到颜丰发泄的样子，格外开心的笑了起来，那模样怎么看怎么幸灾乐祸。
要问颜丰怎么确定那个该死的霸占了方舞雨怀抱的黑团子是在幸灾乐祸，只看那身上因为欢欣不断浮动的混沌元力就是最有说服力的了。
最高明的元力甚至能够幻化成形，丑蛋身上潜藏的力量就有这个潜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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