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杀戮之心
阿丑睁开了眼睛，转目四望，山石嶙峋，丘陵耸立，这里是仙宫试炼所在的灭灵谷，她方才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攻击了。
心底的燥热都消失了，血液也没有那种沸腾翻涌的感觉，似乎是她熬过了那一阵子。
可是阿丑觉得有哪里不对。
其他的人呢？其他来参加试炼的人呢？
虽然一进来所有的人就各自找地方躲起来了，可是她现在就这么站在这里，不可能没有一个人出手的。
即便陈元所说的是只要活着没有规定活着几个人，但是她清晰的知晓其他人有好几个对她都有敌意。
究竟是哪里不对？
阿丑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心口位置，没有......
有什么呢？
那里本来便不应该有什么的。
阿丑的神色有些恍惚。
脑袋空空的，像是有很多很多的东西都给不小心丢掉了一般。
她来仙宫是为了成为仙宫弟子，是为了成为仙家子弟，日后成为大陆之上的强者。
一个念头突然窜入了脑袋中，并且迅速的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
她一定一定要成为仙宫的弟子，不择手段也要成为仙宫的弟子，若是有人阻碍的话，那么就都杀光。
血液在不知不觉间散发着躁意。
心中的杀戮之意深刻，而此时此刻，眼中的光芒黑幽幽的完全冷寂了的少女，已经想不到要去驱除了。
她手中执着短剑，一步步的向前走去，现在看不到敌人，但是敌人等会儿一定会出来的，她实视其他人为阻碍自己的敌人，其他人又怎么会不视自己为敌人呢？
她想要杀了他们，他们定然也想要杀了她的。
进入灭灵谷的人，只应该有一个人独活，成为仙宫弟子的人，只有一个！
前面出现了一道身影。
对方手中执着一杆笔，本来背对着她，他的脚下是一具尸体，血液浸染地面上的土石之间，看起来格外的吓人。
阿丑却笑了，她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只是缓缓的勾起了唇，勾起了一个显得格外诡异可怕的笑，阴测测的。
似乎是感应到她的到来，拿着笔的男人也转过了身子，是同来试炼的人，是应该杀死的人。
心中升起的唯有这么一个念头。
阿丑执剑的手慢慢的举起，剑尖平平的对准了对方心口的位置。
对方也笑了，眼中是与少女相同的杀意，唇角是与她相似的诡异。
他的笔也举了起来，风拂过，沙石卷起，叮当声中，短剑与玉笔相交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刺耳。
短剑刺入了对方的胸膛心口正中，而阿丑付出的代价则是胳膊上被玉笔穿过，她却感受不到丝毫疼痛，对方也没有感受到疼痛。
他甚至举掌便要拍向她的面门。
阿丑手中的短剑猛的旋转，扑哧声响中，一蓬鲜血飞溅，撒落了她的脸颊，前襟，甚至有几滴落在了她的眼中，火辣辣的疼痛。
阿丑猛的后退了几步，对方的尸体砰然倒地。
甚至到死，对方的嘴角还是带着一丝丝诡异的笑。
也许是因为手臂上伤口中流淌出的血液，阿丑恢复了一瞬间的清醒，她觉得全身发寒，她在做什么？
她不介意杀人，但是她不应该是这种会因为无意义的揣测杀人的人！
她不是杀人工具！
周围突然出现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一个个穿着破烂，身上满满的都是血痕的人出现在了阿丑的周围，将她围在了中间。
他们的打扮似乎有些熟悉。
阿丑的脑袋疼的厉害，她想要记起来，想要彻底清醒过来，她的手忍不住按向了自己的头。
“杀了仙宫的走狗！”
围着她的人中有一人大喊了一声。
“杀了她！”
所有的人大喊了一声，那份澎湃的杀意与血腥侵袭了稍微清醒了一些的脑袋，阿丑抬起了眼睛，眼中带着血色。
她提起了手中的剑。
杀戮，杀戮，还是杀戮。
杀完了一批敌人，便有新的敌人出现，仿佛除了杀戮再无其他。
脑袋中再也没有办法思考别的，是奇异力量的侵袭，也是再也无暇思考。
若是手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有的人有熟悉的，有陌生的，有同来试炼的对手，有各种各样的灵兽，有不同打扮的人，有奇异种族的存在。
少女的一身白色衣服全部都被浸染成了红色，身上的血腥味几乎能够传递出好远的地方。
她的一双本来通透清亮的眸子，不知不觉的，已经全部被疯狂占据。
她的脑子中只剩下了杀，杀，杀。
只有这么一个字。
在催促着她，杀掉敌人，杀掉每一个想要和她动手的敌人，当她杀掉主动寻到眼前的敌人，主动挑衅的敌人之后，脑子中那对杀戮的渴望催促着她主动去寻找敌人，主动寻找那些漏网之鱼。
灭灵谷中只能够有一个人独活，只有一个人有机会成为仙宫的弟子，她一定会成为仙宫的弟子！
脚下所踩踏着的每一寸土地尽数成了血红，血液潺潺的流淌声在耳边回荡。
少女一步步的向前走着，她的身上有其他人的鲜血，却也有更多属于自己的鲜血。
一滴滴的鲜血落入脚下所踩踏过的血泊之中，然后融为一体，少女的面色冰冷木然，眼中杀机疯狂之色凛然，像是杀戮的木偶一般，一步步寻找着新的目标。
她看到了一个穿着奇异衣服的和自己相像的少女，露出胳膊露着腿的怪异的服装，帮着马尾辫子，风吹过，辫子轻轻的飘荡。
她似乎正在和人打招呼，她的样子格外的开心，笑起来的时候比天空中的阳光还要灿烂，如许动人，动人的让人嫉妒。
她的眼睛似乎落在阿丑的脸上，又似乎透过她看着别的什么人，她单纯的开心着，然后向着这边走来：“你找到了吗？”
她停住了脚步，离的阿丑很近，紧紧只有两步的距离，只要出剑，这个距离，没有丝毫幸免的可能，只要一剑，这个笑的让她难受的相似相貌的少女便会死，死在这里，和方才她剑下其他的人一般成为身上鲜血的一部分。
握着剑的手颤了颤，想要抬起，却又莫名觉得沉重。
对面的少女不笑了，面上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中沾染了忧愁：“没有找到吗？”
“为什么，你还不能够找到他？我付出了那么多，你为什么还不能够找到他！”
少女清秀的容颜渐渐的被愤怒怨恨与绝望所扭曲：“你怎么如此无能！”
“扑哧！”
一声，在少女并起的手掌指尖触及阿丑心脏部位的同时，短剑先没入了对方的心口部位。
“唔。”
少女的唇角溢出了血沫，她慢慢的抬起了头，面上那些怨愤不甘的扭曲仿佛是被风吹过一般，尽数消散，又成了方才初见时候灿烂的笑靥，她执着的将自己的手掌向前再伸了伸，阿丑没有阻止。
少女掌上最长的一根手指深深的点在阿丑心脏的位置，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回荡：“还没有想起来吗？”
想起来？想起来什么？
她有什么想不起来的？
“你要找到他，你一定要找到他。”
“还不完整，无论是他还是你，现在都还不完整，寻找到全部的他。”
耳边不断的飘入更多让她不明所以的话语，像是一根根尖利的钉子一般钉入了脑子中。
“不要说了......”
阿丑捂着头，喃喃着。
“我听从你的去死，你也要完成你的承诺，记住......”
“啊，不要说了！”
“还不完整，还不是时候，找到他，找到他也不要停止，还有很长的路......”
“还不能在一起，它会阻止的，这一次，一定要成功！”
“住嘴，我让你住嘴！”
手中的剑疯狂的划动，那扎的脑袋生生疼痛的话语戛然而止，蓦然睁开眼睛，阿丑的眼中重新恢复了死寂与冷漠，只是眼底深处，却有一丝一缕的清醒在徐徐生出。
很浅很淡，却是确确实实的存在。
眼前还是一片血色，却没有尸体，没有那个少女的尸体，这里的一切，都奇怪的很，似乎遇到的都是真的，又似乎遇到的全数是假的一般。
似真似假，似梦似幻，她遇到过不止一次的幻境，却只有这一个幻境，将她心中连自己都不知晓的杀戮之心这么彻底的挑起。
少女的唇微微的勾起，还是那种阴森诡异的笑，提脚迈步。
杀戮便杀戮吧，杀戮是罪，但是杀戮到了最后，总会找到终点的，找到她真正想要的。
那是一个与血腥格格不入的人，那是一个让她只是看着便觉得全部的痛苦与挣扎尽数消散的人，前面的血腥杀戮痛苦疑惑还有那些莫名的绝望，在看到他的一刻，尽数烟消云散。
阿丑微笑着，叮当一声，丢掉了手中染血的剑，她望着他，清晰的知晓自己现在必然是在幻境中，只是这幻境，她明明在看到他的一刻应该去想办法醒过来，此刻却不想要醒来了。
“颜颜。”
她笑着唤他。
足够了，不论前面经历了多少杀戮，不论踏过多少血腥，不论有多少挣扎，只要此时此刻，便足够了。
他穿着一袭火红色的服侍，金色的滚边在火红色上翻滚着好看的纹路，周围的红却及不上他身上的一分红。
世间万物及不上他容颜风华的一分。
这是一个钟天地灵秀而生的男子，是她最深的执念，即便杀掉自己，忘记自己，她也做不到伤害他分毫，即便，她知晓，将剑丢掉，便是面对最大的危险束手。
他坐在石凳之上，面前的桌案之上黑白两色暖冷之玉雕刻的圆润光滑的棋子，纵横分布间，像是一个诡异莫测的局一般。
男子的指尖修长如同青葱白玉，轻轻的捻着一枚黑子落下，又捻着一枚白子落下，他在自己和自己对弈。
阿丑的到来，他恍似未觉，少女的呼唤，他听若未闻，少女走到了他的身前，他不动分毫声色，恍如不知。
叮，叮，叮叮之声时快时慢的响起，棋盘上黑白子之间不断互相吞噬，阿丑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不懂棋，不明那些高雅的爱好，她懂得最多的便是如何变强的法子，剑法，还有禁制，甚至丹药，这些能够让她变强，所以她去学，至于那些琴棋书画，与她无用，所以她不去懂。
可是此刻看着男人专心致志的自己与自己对弈，她却很有耐心，耐心的看着，看着他，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一起一落。
耐心的看，贪婪的看。
心中那些躁郁之气，心中残存的杀戮之念。
就这么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滴的平息。
过了不知道多久，黑白棋子形成了对峙的局面，无论是黑子还是白子，再也没有办法前进一步，谁进，谁便输，却也没有一方愿意就此退后。
棋局之上，形成了巧妙的平衡。
黑白之间，势同水火，却也不能够或缺一方。
男人终于抬眸望向阿丑，他静静的望着她，绝世的容颜之上是淡漠平静的色彩，他张口问她：“你看明白了吗？”
阿丑的心脏砰砰的跳动，她听到自己说：“不明白。”
男人笑了，笑容宛若桃花绽放，迷人至极，迷的她的心不自觉的跳动：“小笨蛋。”
方才的那些淡漠那些高远那些距离，随着这一个笑，一声带着宠溺的笑骂，尽数消散，剩下的只有越发加速的心跳。
男人起身，挥袖，黑白两色的棋子连着棋盘消失一空，他走到她面前，指尖轻轻的点起她的下颔，微微垂低了头：“黑白仙魔共存，互相制衡，才是世间平衡之道，谁也无法真的消灭另外一方，谁也不行，所以，我不会死。”
男人的唇凑近了少女的唇角，轻轻的一吻：“别急，别慌，无论多久，我都在。”
我都不会死，不会消亡。
“因为，这是我的道。”
我的道，便是等待你。
阿丑沉浸在男人软软的一吻中，带着宠溺与情深，他的手握住她的手，掌心中有冰冷的东西被按入。
“记住！”
“不要！”
阿丑心底有什么掠过，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她张开了眼睛，眼前一片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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