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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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解放那会儿，安明市还叫做安明县，只是一个人口刚过十万，以农业为主的小县。由于地处内陆，交通不便，所以解放后的头几年，除了土改斗地主分田地之外，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外面的世界无论变得如何精彩，都与他们无关，还是基本上维持了千百年来的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方式。

        直到六零年代中苏恶交，苏联大军在中苏边界上陈兵百万，迫于军事压力，中央不得不在内陆地区新建了大量的工厂，以应对可能爆发的战争。

        安明县在那时候被选定为三线工业基地，于是大批的建设者涌入了这个小县城，一座座工厂在其后的日子里拔地而起，到了改革开放初期，原先的农业小县已经改天换地，成为了一座人口过百万的工业城市了。

        红旗路就是在那个时候修建的，道路两旁遍布了棉纺厂及相关的配套工业，算得上当时西北地区最大的轻纺工业基地之一，一年四季都是车水马龙，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当李茗月开了40多分钟的车来到红旗路的时候，旧日里的繁荣景象却是再也看不到了，黑漆漆的道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是偶尔才能看到一盏还努力散发着光芒的路灯，孤零零地照亮身边一点点的空间，试图诉说当年的辉煌。

        月亮不知道跑到哪里调皮去了，只有微弱的星光还在尽责的将道路两旁的树木映照成单调的剪影，四下里都是秋虫鸣叫的交响曲，偶尔还可以听到猫头鹰咕咕的叫声，却是将这里烘托的更加的凄凉。

        顾浩洋远远的就看见了王永刚的那辆面包车，它正停在一座工厂大门外的一盏还在正常工作的路灯下面，在车子旁边还站着4个人，除了王永刚之外，还有一个那天在天台上见过的中年人——李茗月告诉他那就是陈科长，另外两人却是一个穿着道袍的中年男人和一个穿着套头衫，判裤的小姑娘。

        李茗月停好了车，二人下车之后，跟陈科长打过招呼，王永刚立刻给顾浩洋介绍起另外两个人来。

        那一名中等身材，大约40多岁，相貌清瘦，留着山羊胡子，穿着一件深色的道袍，斜挎着一个布包，看起来一副仙风道骨模样的道士名叫杨百川，是东山老君观的观主。

        东山老君观，顾浩洋当然是知道的，以前上高中的时候，学虚织到东山春游，还去那里逛过，那是安明市最主要的宗教活动场所之一，据说有七八百年的历史了，信徒众多，虽藏在深山中，常年还是香火不断。

        像杨观主这种普通人难得一见的人物，居然出现在这个地方，顾浩洋的确是有些意外。

        顾浩洋不知道应该如何跟道士打招呼才合乎礼节，略微迟疑了一下，便鞠了一躬，说了声：“杨观主，你好！”

        杨百川面露微笑，双手抱拳拱了拱手，念了一句：“无上太乙天尊，小兄弟不必多礼。”

        另外一个小姑娘叫做黄鹂，和王永刚一样，也是从小就能够看见负能量，808所的调查员发现她之后，便将她安排在了峨眉山慧明师太门下做了一名俗家弟子。她的个头才刚到顾浩洋的胸口，容貌很是普通，瘦瘦小小的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但真实年龄却已经16岁了，前天才刚刚分配到安明市这边来的。

        简单的介绍之后，顾浩洋看向眼前这座工厂紧闭的大铁门。

        铁门上已经是锈迹斑斑，看起来已经荒废了很久的样子，一块已经破败不堪的牌匾挂在左侧门框上，隐约的还能辨认出安明市国棉三厂的字样。

        “小顾，过来拿你的装备。”王永刚已经打开了面包车的后门，向着顾浩洋招了招手说道。

        顾浩洋走了过去，王永刚从里面取出了一件警用战术背心递给了他，顾浩洋也不废话，接过来便穿了起来，穿好之后，紧接着武装带，九二式手枪，两支手枪的弹夹，和一把安装了战术手电的雷明顿霰弹枪依次递了出来。

        就在顾浩洋穿戴装备的时候，陈科长介绍起这次的任务来。

        众所周知的原因，这一片老厂区早就已经成为了死城，在政府部门的协调下，数家开发商联合起来，准备将这一地区开发成商业地产楼盘，借此盘活这一片地区，恢复这里往日的生气。

        国棉三厂拆除改造项目就是第一期开发改造工程里的重点工程。

        当施工队带着装备轰轰烈烈地开进现场之后，然而就在施工的头两天，晚上休息的时候，便有工人梦到，有一个老头在远远的看着他们。

        当然这种事情一开始谁也不会在意的，只当是一个普通的梦，只是又过了两天，不但越来越多的人做过同样的梦，而且那个老头的身影也离他们越来越近，到后来他们已经能够看清那个老头的样貌——八九十岁，瘦小枯干，满头的白发，眼睛里流出了悲伤的神色，只是呆呆的看着他们，似乎在是哀求着什么。

        恐慌的情绪很快的蔓延开来，各种流言四起，施工的进度开始大幅度的下降，开发商听到消息之后，开始并不相信工人们所说的，认为那只是工人们为了提高薪水而搞出来的小伎俩，于是在工地现场扎了帐篷，准备亲自睡上一晚，看看是不是真的能梦到这么一个白发老头。

        然而就在当天晚上九点多钟，工人们还正老总的监督下在彻夜赶工的时候，一个工人忽然指着不远处的墙角处“啊——”的惨叫一声之后，便晕了过去。

        当时所有在场的人都向那个方向望了过去，就见到那个梦中的白发老头正站在墙角处，脸上都是悲伤的神色，呆呆地望着他们。

        工人们当时就炸了窝了，有几个胆小的立刻吓得口吐白沫，其他人扔下了手中的工具，纷纷的向工厂大门外逃去。

        开发商这时闻声而来，他清楚地看到，那老人见到所有的工人都逃走之后，脸上立刻转悲为喜，笑呵呵的转过了身，便穿墙而去了！

        开发商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连尿了裤子也浑然不觉，直到他的司机得到消息赶过来之后，他才从惊恐状态下回过神来，也是连滚带爬的逃离了工地。

        第二天，受到了惊吓的工人们说什么也不肯再开工了。

        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开发商，立刻派人去四下里打听，看看附近有没有这么一个关于白发老鬼的传说。很快的，外出打探的人带回来了一张照片，开发商一看，照片上的人正是晚上他见到的那个老头，而这个老头，居然是已经过世了两个星期的，国棉三厂的老厂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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