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狗仗人势四处欺

“若手中真有点权势，谁也不会纵容衙门的人徇私舞弊来收刮民脂民膏，可说到底，大家都是本分的生意人，哪个敢直接去违背官差，讨那个没趣儿。再一说，也没那个本事——”

        眼见两脚就要跨过正堂门槛了，宋大柱口中的动静儿渐渐隐了下去，转而是一脸不大自在的笑意。

        在门旁守着的的确是几个正儿八经的衙役，为首的那个一瞧见宋大柱便十分热络的凑了过来，又主动与浑身上下都不自在的宋大柱勾肩搭背的称道起了兄弟，谄媚至极。

        “宋老弟，你可算来了！我可和你说了好些次了，你请这伙计脑子实在是不灵光，一点眼见都没有，半大的事都要去惊扰你，依我看，倒不若是辞了算了！”

        宋大柱的笑意渐渐有些挂不住了，谈话随之生硬了起来：“自然是因还不灵光才需我多加教导，若真是个材料，我这位置也让给他做了。”

        衙役头目向着地上啐了一口，竟还吐出了一块鸡骨茬，还沾着一粒辣椒段。

        “宋老弟，你就说吴哥我关不关照你？就那三合楼，我们可都是按百两收的呀！你若不信便四下去打听打听，就问问吴哥是不是最关照你，收你的钱最少？我也是念在了你对哥哥的眼缘，哥把你当成了自家兄弟。”

        宋大柱倒也不是什么可以任人肆意拿捏的软弱性子，这会便十分强硬的将人推到了一旁，婉拒了吴哥不怀好意的客套：“可要是我没记错，几位官爷五日前才来过，短短五日便想要上五十两，只怕京中也没几家商户出的起！寻常百姓一年能赚到的也不过才七八两银子。”

        “谁说的？我看这挨家挨户收过来，便也没有哪一户是交不上来的，呵呵，宋老弟，你们是做生意的人，岂能与那些个平头百姓比较？他们一年才赚个七八两，你们一年可是有数不尽的油水可以捞啊！”

        吴哥就如同是宋大柱甩不掉的地沟臭虫，宋大柱只一不留神的功夫，吴哥就又主动与他勾搭起了臂膀，只为显得二人亲近些许，再讨要些银两。

        他呲牙一笑便露出了满口黄渍的牙口，他瞥了冷眼相观的柳元芷一眼，颇有深意的向宋大柱促狭道：“宋老弟，好福气啊，我说怎么从来没见过弟妹，要换我我也舍不得请出来给别人瞧”

        宋大柱看到吴哥几乎要垂到他肩上的涎液不由得一阵倒胃口，连忙又将人推出老远，警告了起来：“吴大人，你可注意点，这位是我们东家，铺上的大小事宜——还得东家做主才作数。”

        “东家？女人也能做东家？也不知这铺子的来路干净不干净，是拿什么换来的”

        吴哥这话显然是编排着柳元芷这铺子来的不干不净，只怕还是拿什么见不得的门路换来的，燕儿当即就来了怒气，撸起袖子就想教教这几个衙役该如何做人行事，结果才走出两步远，就被柳元芷抬手拦了下来。

        “夫人，您拦着我做什么？这些登徒子如此轻薄您，饶是燕儿不管教他们，让姑爷知道了，也总该要扒了他们的皮！”

        柳元芷未曾理会燕儿，只是端着架子走上前一段路，佯装与几人恭维又客气，笑说：“我倒有些日子未曾来过铺上，不知几位军爷是什么来路？”

        她却是忽然间变了脸色，阴厉至极：“如今新帝继位，正是整顿朝纲之时，几位军爷冒着如此大的势头还敢在京中兴风作浪，倒也是不怕因此而掉了脑袋——还是几位军爷压根未将陛下放在眼中？”

        试探般的三两句话登时便惹恼了几个衙役，尤其是为首的那位吴哥，他轻蔑地拿出牙签剔了剔牙，又十分挑衅的把这根牙签向柳元芷身前啐了过去。

        他尚且还知晓挑衅于人的尺度，不偏差分毫的就让这根沾过牙垢的签子落在了柳元芷身前一寸的地上。

        “你可知爷爷是什么来路，就敢如此妄言？我可就告诉你了，我的后台，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方才还怒气冲冲的燕儿如今也不大气了，而是切实的觉得眼前人可笑至极，她两手叉腰，反驳道：“谁还管你是什么来路？天子脚下，断没有可以肆意妄为的欺负人的道理！何况我家主子的身份，你便知道你可以得罪了？”

        “这普天之下还有能盖得过当朝太皇太后的不成？”

        吴哥轻蔑不已的嗤笑一声，实在是未把燕儿这句满是威慑力的警告放在心上，甚至颇为认真的转而威胁了回去：“当朝太皇太后可与我媳妇儿姨母的妯娌的是表姊妹！你若冒犯了我，太皇太后自然是愿为我撑腰，何况这收些民税的法子——本就是得到了太皇太后允准的。”

        宋大柱听着两人眼看便要争执起来了，适才想起来到仁德堂近一年的光景，还始终不知柳元芷是什么来路呢——仔细回忆了半晌，宋大柱才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柳元芷的确是未曾提起过。

        就连柳元芷因忙于什么事而，寄去的信也多是托人捎去燕儿手上，燕儿也只说她是随着柳元芷四处游走的家仆；想想燕儿的确时常更换捎信去的地儿，宋大柱还是信了的，时而是丞相府，又时而是公主府与伯爵府，想必他这个东家也的确是非富即贵了

        可再怎么身份不俗，又如何能比得过一个仗着太皇太后势力的狗腿子？

        宋大柱想及此，便有些不安的上前劝说起了柳元芷：“东家，此人虽是如此说，但想必与太皇太后也搭不上什么关系，只是他与那地痞无赖也没差上些什么，若真是有意在太皇太后的面前泼您的脏水，您也是要心烦的。”

        “宋掌柜这些顾虑我都知晓，我自然有将此事处理妥当的办法，无需宋掌柜担忧，所以宋掌柜只需记得，下次不必再将这些不三不四的兵痞放进来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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