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共进早膳

丫鬟被打发去请柳元芷。

        到了院子里，柳元芷也才起，经燕儿伺候着穿了衣裳，一身荷青色的襦装，披了一个短衫，正喝着菜粥。

        早起时柳元芷喜清淡。

        燕儿起的也早，怕柳元芷嘴里空，就又去院里的小厨房给柳元芷蒸了一屉包子，这会儿也刚端上来。

        昨个儿睡的不错。

        许是心里没什么烦心的事，柳元芷难能睡了个好觉。

        叫苘儿的丫头昨个夜里就被人带了下去，如今不知是要被关到了哪里。至于旁的几个，看柳元芷的眼神皆存了几分忌惮，不大敢上前去。天刚见了些亮色，就抢着活计去做，显得她是闲不下来的，以掩心中的胆颤。

        唯独陈秋不同，带了分轻薄，还不知昨日逃了后发生了的事。

        他确是胆子大，舍不得百里夫人许给他的百两黄金，昨日在府外逃了一圈，顺路去花柳巷子里带回了一身脂粉味，才又躲匿到了柳元芷的院子里。

        “大小姐，柳相爷请您过去，一同用早膳。”

        柳元芷低头喝粥，不言语。

        “大小姐，柳相爷与夫人一同等着您用早膳呢，就不必在院里里吃了。”

        仍是未曾回答，丫鬟渐渐露出了些急色，耐不住的催促：“您若是再这般拖沓着让柳相爷与夫人等着，他们准是要怨了您的。”

        “那便让他们等着。”柳元芷这才淡淡开口，手上的动作也仍是不紧不慢的，急得来请人的丫鬟心肝都颤，却知柳元芷得罪不得。柳元芷抬头，眼光里闪过了一丝暗色：“总归是不差了这一星半点的。”

        言罢，又阴阳怪气的嗤笑了一声。

        无事连她的死活都顾不得，如今偏要请她去吃早膳，还不得是天快塌下来了的事，多半就是昨个夜里的事。他们急也是与她柳元芷无关，犯不上连吃早膳都耽搁了。

        柳元芷起了身，拿帕子擦了擦手，丫鬟才松了口气，她总觉耽搁了这么一会，就已经到了晌午时分。再将柳元芷带过去，怕是也要一同怪罪于她了。

        “大小姐随奴婢来。”

        丫鬟主动领路，却见柳元芷只是应了一声，就走到了她身前，大步向饭厅去。

        推开门，将百里夫人吓得一颤，才放下了手中勺子，暗自挖苦。

        “大小姐怎么这会才来？可是昨个睡的不大踏实，今日才起了晚。”转头又去斥责请人的丫鬟：“你如此冒失，可有冲撞了大小姐？瞧着大小姐这般的脸色，准是一夜未曾睡好，你这丫头风风火火的将人请了过来，准是要耽误了大小姐休息的。”

        似是在暗讽柳元芷担忧与人私通一事，忧愁的夜不能寐，故而脸色奇差。

        丫鬟嘴也利索，与百里夫人帮腔：“夫人放心，奴婢并未打扰了大小姐，只是在院儿里候着，这才将大小姐请了过来。”

        “元芷，你过来。”柳丞相今日冷静了些，轻声向柳元芷招手，将人唤了过来。“先坐下吧。”

        柳元芷坐在了柳丞相身前的椅上，显得生疏。又问：“还不知是什么事，能让父亲专门让人请女儿来用早膳？算下来，还是回府后第一次。”

        柳丞相面色尴尬，确是第一次。

        “之前是为父疏忽了。”柳丞相替柳元芷接过了吓人递来的粥，推到了柳元芷身前去。“想着多补偿你些，以后一家人总要坐在一起吃饭的。”

        分明是关怀的话，却听不出什么感情来，甚至是有些淡漠。

        许是关怀下属，还要比这多几分的柔和。

        柳元芷并未应下，只等着柳丞相开口，却见他也不知如何提起，脸色很是难堪。百里夫人见状，索性在柳丞相耳边关切了几句。

        “姑娘家的事，您问起总归不大方便，纵然是问了大小姐，她也不愿与您说起。倒不如叫妾身去问，妾身虽是继母，但也该对大小姐上些心思。”

        得了柳丞相的默许，百里夫人柔了声，去关怀柳元芷。

        “大小姐，并非是妾身有意冤枉了你，只是昨夜的事实在蹊跷，您年纪尚轻，许是还识人不清，若是府上藏了个采花贼便遭了，妾身也只想查清此事，让府内的女眷睡得安慰。”

        查清此事？柳元芷轻蔑地嗤笑了一声，直言：“百里夫人怎知府上定有采花贼，又知此人定是与我相识？没凭没据的便要往我这般无关的人身上泼脏水，到不知是哪来的规矩。可是百里家的规矩？”

        百里夫人语塞，细声道：“自是有了传闻，才与大小姐一问，不知大小姐为何如此厌烦妾身。”

        确像是受了委屈。

        “对你母亲尊重些！整日唤为夫人像什么样子？”

        有了柳丞相撑腰，百里夫人便更像是受了屈辱，恨不得一头触柱而死似的，又体贴地倚靠在了柳丞相的身侧，为柳丞相顺气。

        “妾身终是继室，若大小姐不愿认下，也无其他的办法。妾身只想照顾好了老爷与大小姐，打理好丞相府，方不愧对姐姐在天之灵。”

        百里夫人的话像是安抚好了柳丞相，又像是激起了柳丞相的另一股无名火。

        柳元芷生的与她娘亲相似，性子却是截然不同。柳丞相无奈。

        “这府里的下人与你无仇无怨，还能平白冤枉了你不是？”

        柳丞相连着训斥了好几声，全然不是几日前在他人面前对柳元芷百般疼爱的模样。却又恨柳元芷不争气一般，垂了头，将拳头落在了桌上，哀着声叹了一口气。

        “但凡你与你娘有半分的相似…”

        柳元芷只听着，面无表情，像柳丞相说的不是她一般。

        怎能这般沉不住气？柳元芷在等百里夫人出手，自己将安插在她院里的眼线都剔了出去。

        “老爷，大小姐打小便与母亲分离，自是缺了人管教，您现在再不对她加以管教，到了日后怕是就要晚了！您这般娇纵着大小姐，可如何去与姐姐交代？大小姐无非是顽劣了些，多加管教就是了。”

        柳丞相的眼神里有了些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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