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流行语常说：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但是现在程澄才发现，好像她之前二十多年所有的经历，都有些限制了她的想象力。
她在心中喊出了一直想要怒吼的一句话：这不科学！
然而科学的尽头没准是玄学呢？这谁也说不准。
练剑，这没问题，勤学苦练，总会有收获的，可是这“附灵”，未免有些太过于玄乎了吧？
程澄试图说服自己：修仙世界，本身就已经不能用单纯的唯物主义观点解释了。
还是那句老话，一切皆有可能。
没想到修炼的第一层困难，竟然是思想包袱。
“师父，你的意思是，‘附灵’，就是在出招的同时，附加一层幻境迷惑对手吗？”程澄问道。
“是，又不是。”许怀瑾回答道，“幻境不过是‘附灵’带来的其中一种效果而已，表面上看，是在迷惑对手，但实际上，你本身并没有像符修，丹修一样借助外物，而是直接作用于对方的‘灵’，如此解释，你可否能理解？”
有点难懂，有点绕，程澄尝试用自己话翻译一下。
“也就是说，丹修，符修，或借助符篆，或借助药物，才能够达到制造幻境和迷惑对方的效果。而含灵术，尤其是经过了‘附灵’之后的剑招，它的原理是直接干扰对方的脑电波？呃总之就是直接作用于对方，使他自身产生幻觉，导致精神错乱等一系列后果是吗？”
“脑电波？”许怀瑾仔细琢磨这个陌生的词汇，“倒是十分生动形象，确如阿澄所说的道理没错。”
果然！科学和玄学原本是一家的吧！
解释清楚了原理，有了理论依据作为支撑，下一步就是如何实践。
“刚才，你看到了什么？”
“梅花，像是梅坞的梅花。”程澄回答。
“试想，如果我从未见过一年四季盛开的梅花，有可能会‘附灵’于剑招上，让你亦产生置身梅坞之感吗？”
程澄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所以说‘附灵’的基本原则是我自己的想象？”
“不，不对，不只是这样”程澄喃喃道，“想象所指的范畴太过狭义”
“还记得什么是‘灵’吗？”许怀瑾提示道，“它不仅仅包括万物生灵这一层含义，别忘了，我们人既自身含有‘灵’，同时又是‘灵’的创造者。”
程澄豁然开朗，之前，她一直把“灵”当做是植物，动物的生命体征，潜意识中以为，只有“活着”的生物，才会有“灵”。
但其实，“灵”的范畴比她想得还要广得多。
人的思维，情感，想象力，甚至是情绪，不都是“灵”的一部分吗？
程澄明白了为什么师父会说，如果含灵术达到大成，将会获得惊人的逆天能力，而修习含灵术者永不得化神，除了为了维持此方世界的平衡，恐怕也在某种程度上保护修习者自身不被同化。
至此，程澄才彻底了解自己正在前进的究竟是怎样一条路。
“修习含灵术之剑修，不会在意剑的品质如何，不会为了天下名剑争得头破血流。他们自身就是‘剑’，可以在无形中从内部摧毁敌人。他们也不必在意什么秘而不宣的剑法，因为所有的剑招剑法都不过是载体。”
“太清五式，没有自己单独的名字，每一式能够发挥出怎样的效果，全在执剑者本身，你若将其斩出波涛之势，劈山之势，那你便可叫他劈山填海，亦或者就叫它第一式，这在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
程澄低头看着自己手中握着的这把伴随了她这么久的，平平无奇的小破剑，刚才许怀瑾所说，又与白竹此前所说不谋而合，“剑修使剑，不为剑使”，原来还有这层含义。
“师父”，程澄抬起头，“我明白了，我此前对含灵术一直有误解，对‘灵’的概念理解也太狭隘了。”
“如果还是心存迷茫，不要焦急，实战是最好的老师，听了这么久，不妨在对战中一试。”许怀瑾建议。
“我明白了！”程澄重新扬起笑脸，“我这就去！”
沈昭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她的师妹等在门口，目光炯炯。
沈昭从程澄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些兴奋，跃跃欲试和迫不及待，尽管他觉得这似乎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阿澄你回来了？今日如何，可还顺利？”沈昭一边解下背后的佩剑一边问道。
“师兄，我们明日来比试一场吧？”程澄兴奋地说道。
“叮——”
剑鞘磕在桌角，发出一声脆响。
“阿澄你今日是怎么了？这可不像你。”沈昭被这突如其然的“战书”吓了一跳，以为他一向佛系的师妹遭遇了什么打击，突然转了性子。
“师兄，我今天刚刚学习‘附灵’，所以想要实战应用一下。”程澄解释道。
“原来如此”，沈昭松了一口气，“无妨，明日我都可以。”
想起今日自己在佘柳手下狼狈不堪的样子，沈昭忍不住和程澄吐槽，“幸亏你没有去看我和佘柳前辈切磋，不然我真不知该如何保持我作为大师兄的威严了。”
“快和我说说，佘柳姐姐的修为如何？”程澄问道。
“前辈一手长鞭出神入化”，沈昭回忆，“长剑对上长鞭本就不占优势，再加上前辈身法灵活，我实在是不敌。”
“不过我也收获了不少心得，相较之前对剑招的配合更加运用自如了。”沈昭并没有因为今日与佘柳的对战的惨败而气馁。
“我之前也有些故步自封了”，程澄反省道，“光顾着自己一门心思想想想，却忽视了实战的重要性。好！从今日起，我要主动与人切磋！”程澄一拍大腿下了决定。
所以说，师妹今天到底经历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可怕经历？
沈昭对程澄的巨大转变又惊又喜，可能“惊”还是要大于“喜”一些吧！
在沈昭委婉的要求下，这次的切磋并没有其他观众，而是单独进行。
话虽如此
但没有要求“兽”不能观战吧！
不远处的草丛里，一只毛茸茸的狐狸脑袋悄悄探了出来。
“美美，这样不太好吧”跟在小赤狐身后的，是一只同样毛茸茸的小熊猫，他轻轻摇摇尾巴，表达自己的不赞同。
“诶呀，这有什么的！我们这叫作叫作观摩！没错！我们是在观摩和学习呀！”美美理不直气也壮，是打定主意不会走的。
两小只这边的情况，并没有惊动准备认真比试一场的程澄和沈昭。
“阿澄，还请不要手下留情。”沈昭执剑行礼，笑着说道。
“师兄也是。”程澄回礼，亦拔出剑来。
“快快快！要开始了！”现场最激动的，不是对战双方，而是唯二的观众之一。
“嘘——美美，小点声——”壮壮一脸无可奈何。
沈昭用的是重剑，剑宽而厚重，一出鞘，黑色的剑身带起肃杀之感，他的剑招也是沉稳而有力，似一座山丘，一块巨石，牢牢驻守防线，自岿然不动。
面对善于防守的对手，仅凭蛮力一味进攻，显然不是上策。程澄没有选择正面突破，而是有条不紊地先做试探，两人你来我往地过招，彼此都还没有发挥真正的实力。
这是程澄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师兄一决胜负。
沈昭的剑就似其人一般，不露锋芒，也没有咄咄逼人之势，却叫人无论如何也不能轻易突破防线。程澄的几次佯攻，都被沈昭四两拨千斤地挡了回去。
“现在看来，是阿昭哥哥暂时占了上风”，美美一边认真地看着，一边还不忘“实况直播”。
“可是双方还都没有真正发力”，壮壮提出自己的看法，“阿昭哥哥如果能够一直守住，接下来的形势就会对阿澄姐姐非常不利，但是阿澄姐姐未必没有后手，此时还不能先下决断。”
程澄是真的感觉到了沈昭的难缠之处，重剑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几乎可以说是全方位无死角地防守。
沈昭并没有因为暂时的优势而放松警惕，而是集中精神于程澄的剑锋走势，他一直在警惕着“附灵”的到来，并在等待机会，转守为攻。
突然，沈昭敏锐地注意到，程澄的剑锋向右偏了几寸，左侧即出现一处可乘之机。他转手刺出一剑，同时又警惕着如果是“假动作”，也能够迅速回防。
“叮——”金属碰撞的声音清脆地响起。
不好！
手心处传来的冲击感真实而有力，沈昭来不及多想，立刻改变方向想要补救。
但是程澄比她更快，或者说她从一开始就在等待这个时机。
最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被攻破的，她相信平日的沈昭不会轻而易举落入如此简单的圈套，但是经过了多次胶着的互相试探后，他的心里生出了一丝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焦虑。
程澄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情绪，并将之无限扩大，她笃定沈昭面对触手可得的良机不会轻易放过，而是会保守的出招，企图转守为攻，而他确实也不出程澄所料，只需要这一瞬间，就足够了。
待城池自行打开城门，剩下的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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