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是嘛，哟，鲁迅反对的，肯定是反动的了－－－王梦雨，那还是抓紧换一个得了，时间还有，要不老师课上再说不行哪还来得及，赶上现在又好像什么都敏感似的，天天在宣传社会主义优秀人物，那你们不白准备，上礼拜系里领导讲话，还提到言论上的注意事项呢。”王秀茵认真地替他人担心。胡钟煦又捋捋头发说：“容易，把徐志摩换成李大钊，印度的那个泰什么的换成白求恩之类的。”我笑着刚说“这简直就是关公战秦琼”。和我的座位隔着韩靥的女生加入到聊天的阵营里说：“可都什么不能说来着，我全忘了，但不管怎么着，口语课上的练习不至于吧，而且咱们这儿好歹是外语系。”她叫向婷斐，长副敦实身材、白皙的面庞上戴一副无边眼睛，女生里相对少见的短发，衣着朴素。刚开学时不言不语，稳重恬静，但随着大家渐渐熟识，她已经变得颇为健谈。

        王梦雨有些困惑地左右看看，皱起眉头道：“都准备好内容了，我也没记得严禁什么，可好像也没说什么不许吧，就是要爱－－－”她的同桌吕辰歆劈空打断道：“爱你个头啊，都是不许。不许议论国家大政方针，不许对国家领导恶意的评头品足，包括外观、服装、言行，同样，对学校的领导、老师、还有国际上一些政治事件和言论也是。”胡钟煦则笑笑说：“你们还是觉悟不够，记住什么能说就行了，不能说的你统计得过来吗？”

        刚刚回位子的孟昭成几乎不等胡钟煦说完，朝这边笑道：“我就是这么想的，而且我可是听到了，身为团委有头脸的大干部，基本纲领你都不把握还了得了？不许爱，你能随便爱吗，那些绝对是资产阶级腐朽思想？不过话说回来－－－”韩靥却不容他说回来，打断道：“得了吧你，大学英语的老师，都开明着呢，可不像你个小官吏家庭，只要不是太黄太脏的乱七八糟内容，老师肯定不会说不行。”

        “就是，只要孟昭成不说黄的脏的就行了，别人都不会的。”我有些意外王梦雨也能说出这样不留情面的嘲讽，不过她和缓柔弱的声调还是与那种含义不太搭调，孟昭成听到，正要说话。我说：“开明不开明的也难说，英语系的不也有人上了社会主义先进人物榜，相片还贴到学校的告示栏，而且不是一楼系里的告示栏，虽然我没看见吧，是王秀茵告诉我的。而且冯老师不还说，信仰是西方用来约束向善的话，避讳就是中国古代王朝借以压迫愚民。”王秀茵说：“他就那么一说，我没太理解呢，咱们中国人古代不也信神？”

        我不以为然道：“切，中国人怕是什么都不信吧，我就听说为了避李世民的讳，一直称呼的观世音菩萨，也必须改叫’观音’，好在他不是现代人，要不’世界’这个词可怎么说呢？”韩靥笑道：“用英语说啊，呵呵，而且我们知道你博学了好吧，可也该先赶紧顾着自己的英语口语才好，别再拖你们组别人的后腿吧。”

        我刚要说话，正看见泛读课的老师贺红新进门，便掏出一直插在裤兜里的手坐好了，看了眼课桌，又忙忙叨叨地从桌子里面掏课本。

        三。  几多随性平常日

        除了周一下午只有两节课，还有周六下午休息以外，其他4天的下午都是3堂课。放学的时间将近5点，现在这个季节，天就已经擦黑，因此通常都是很快的人去屋空。

        我也习惯性的等第三节课的老师说了下课，便抓紧收拾书包，才起身将课本塞进去，王秀茵略带不解的眼神看得我停住了去抓铅笔盒的手。

        “你干嘛去啊？”王秀茵问道，王梦雨也扭头看着我。

        “…回家啊，有什么问题吗？”我说着两个人都看了看。王梦雨先说：“那你不去跟朗衷弹吉他去了，不是答应了吗？”

        “我有答应他？而且估计他那两下子…啊不是，我是说我不想跟他一起玩儿，而且我又没带琴。”我说着拿起铅笔盒，李燕说：“中午咱们说好的呀，准备明天口语表演的事儿呢，明天第三节课的话，现在不准备，明天哪还有时间。”

        “哦，对哟，我给忘了，今儿我还得加冕登基做后主呢。”我一屁股坐了回去，又问道：“那你们英语都准备好了，中文是我准备的，不能都我来是吧？”

        说话时候，才注意到同学们大都没有走，胡钟煦所在的小组是5个人，其中的4个人谈笑风生得好不热闹，只有班长田慧在查字典。没有专心和同组练习的金婉珍就坐在她旁边，大声说：“班长，你真是认真，这么难的词他说出来跟难为人似的，得叫他自己查吧，是不是，胡钟煦，你看你理所当然似的给领导安排任务，欺负老实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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