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就说他比咱们有钱多了，可真收藏的话那还差得远吧，又不敢大张旗鼓地来，就这小心翼翼的还没少背地里被人使绊儿呢，所以也就搞些一般现代普通画家的，可不知道他们公司的有些合作的商家怎么知道了，开始送给他一些不算值钱的东西，其中有个说是明朝的瓷器，因为上面有八大山人的画儿－－－”

        “不可能，那是上坟烧报纸，骗鬼开玩乐吧，八大山人出名是清朝了，而且是明宗室后裔，清朝官窑都不会有这种作品画上去，一定是人家骗你哥。哦，当然他要是喜欢字画，肯定比我懂得多了，不会上当的。”说到后面，怕妻子不高兴，况且自己确是外行，赶紧补了一句夸奖。没想到妻子皱眉头道：“哟，你这么一说，我怀疑他二把刀了，我哥搞行政内行，整天光应酬都忙不过来，这种学问上的事情，怕是没有你那么下功夫的精神，他起初也是因为老总喜欢谈论这些，他一个字插不上嘴吧，就特尴尬，显得特不融洽似的，这才开始试着跟人学一些，可八个名家的作品，凑齐了得－－－”

        我不禁笑着又一次打断道：“八大山人就是朱耷一个人的道号，不是八个人。”妻子也不介意，接着说：“我哪懂这些，不管这个，反正对方说那种风格的我哥应该喜欢，就给他拿来了，而且开始只是说给我哥看看，大家一起赏玩，结果聊的时候说是有事就走了，东西不方便拿，就让我哥保管好，回头他来取，结果再联系了，又说东西是民窑的，不值钱，让我哥随便摆家里看着玩儿得了，我哥可能也是喜欢，就留下了，他也多了个心眼儿，找机会给了对方一些东西，省的万一惹出闲话来没法儿解释。”

        我轻巧地笑一声道：“这听着像林冲买了宝刀的桥段，别是有人憋着害他吧？还是小心吧，八不八大的，高仿也有值钱的，又不好解释。”妻子从床上坐近我道：“诶，是啊，别是局吧？”比起焦急的语气，我看看妻子相对平和的表情，说：“你哥中国官场摸爬滚打的人，老。。。不是，他大你好几岁，而且那么深沉，怎么挺深奥的事儿，会跟你说得这么详细？”

        “他当然不跟我说这些，而且多久没见了，是我妈听他们俩这阵子老是因为工作上的事儿拌嘴，前前后后的知道了这些，又觉着不好直接问，就打电话跟我唠叨了两回。”

        我笑道：“你妈还挺会总结的，看来你哥的素质是你妈遗传的基因，你爸可是搞个科研的人，这种事情听了也不进耳朵。可跟你说了又能怎么着？你哥别说对你了，见了我都是一副居高临下教导的姿态，而且我连个民营小公司里都混不上个干部，他那么高境界的事情，我们一个字儿也插不上嘴啊。”

        妻子神情黯淡下来，叹口气道：“话是这样，可他干的工作多危险，咱们犯了错误，大不了扣个工资，再不济也就是另外找工作，他那个动不动就是。。。唉，而且我妈说了我才知道，我哥刚提的华北区总监这个位置，前任被双规的不说，还留下个烂摊子，听说原来那班底的人除了勾心斗角，什么都不会，你要做什么，他们不暗地里算计整你就烧高香了，害得我哥遇到什么问题都缩手缩脚的，不知道哪儿就埋着地雷呢，我妈都说，自打我哥当上这个官儿，她就没安心过。”

        这回轮到我叹口气，摇头道：“这就是’高处不胜寒’？我对这些一窍不通，明天去了，不是我怕事儿，是不懂，本来也跟咱们没关系，我就知道明朝有个王守仁，不论做学问、还是官场斗法都战无不胜，可如今中国厚黑学的境界，他就是活过来，怕是也被一下子打回到坟墓里去。行了，咱就别瞎操心了，尤其你这样一直干办公室工作，心思简单的，更不懂了。”

        还好，妻子没有对我外人般的轻松旁观心态表示反感，只是再次沉沉地叹口气，重新戴上了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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