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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过她递过来的本子，照着她指的一行字看去，上面写着’revisionism，right  opportunism，a  bourgeois  trendthought  thateven  more  dangerous  than  dogmatism。’先是一下眼晕到头疼，里面的词汇最是拗口难懂，刚要承认学问不够，发现下面原来译有中文，溺水者抓住块木板的得救心态看道：“修正主义，或者右＊机会主义，是一种资产阶级思潮，它比教条主义有更大的危险性。”

        “深奥、伟大呀，用英语批判资本主义，比翻译成英语的《＊＊＊思想全集》还牛。”我将本合上放还到王秀茵的课桌上，再指指自己脑袋说：“教条主义在我这儿已经到顶峰了，没想到还有更高端的，天外有天，领教了。”王秀茵愣了一下，说：“你呀，要是将来去美国英国，随便你怎么说，咱们国就小心点吧，一听你说话就知道没顾忌，今年出这么档子事儿，以后只能越来越严的，都这么说。”

        我裂嘴做个深以为然的样子，说：“这我懂，高考头两天，我们教历史的老师就警告我们了，说等考完了，估计一个个都不知道怎么外头疯玩儿去，就见不着了，所以提前说一下，康熙开了清朝文字狱的口子，后面的雍正和乾隆一个比一个能发扬光大，将来上了大学或者进了社会，说话小心，别谈中国的＊＊，祸从口出啊。”

        “就是，知道还老瞎说，再带坏我们王秀茵。”不知何时高晴站在王秀茵身边插嘴说，接着拿起王秀茵在当时还少见的柔软质地的铅笔盒，端详着说：“看你们，聊这么严肃话题干嘛，下了课都一动不动的？”

        王秀茵笑一下不说话，我又懒得理会。高晴并不介意，放下笔盒，伸手拿起那个本子，王秀茵很小一声“啊”，我正担心她会生气，看她起身反而帮着翻到我们谈论的地方，指着说，学了几个表达主义的单词，没什么严肃话题，你少小题大做的。

        高晴满面笑容地合上本子，放到桌上说：“不行，这样的词我看着就脑仁疼，英语吧，我现在发现了，是越学越难，它不像咱们中文，有了新事物吧，必须造个新词，不有说法吗，不掌握个6万7万个单词，根本写不了英语小说，中文的话，会个两三千就能舞文弄墨，听说人家莎士比亚的作品，得用了几万个单词呢，中国的小说根本用不到这老些词。”

        “这你也崇洋媚外，谁说中国的小说词汇量比外国的少？”座王秀茵后面的谢远馨不满道。胡钟煦回头笑道：“高晴倒不至于有这意思，咱中国也不是什么都世界第一，没准高晴将来还立志用几万个词写小说呢”。

        高晴连忙摆手，满面惶恐地说：“还不说有没有那个本事，咱们国什么让你写？不够给自己找麻烦呢，所以我才不浪费那工夫呢，踏踏实实把英语多掌握点，找个外企混生活才对路呢吧。”

        谢远馨不知道为何不满情绪积聚难排，又反驳道：“什么不能写了，鲁迅写得多尖锐呢，不也—-”

        不用高晴说话，瞿雅珣已经笑呵呵地打断道：“那是民国啊，看你举的例子，不明摆着让人顶回来？倒不如说几个月前放的纪录片《河＊》…哦，那算了，那估摸是禁书和禁片儿了。不过高晴说得确实夸张了。”

        胡钟煦也哈哈笑道：“就是，你不如说赵树理和老舍。。。（以下略去20字）。”

        我那时候虽然并无写作的想法，却也不能苟同高晴夸大其词的说法，想那完全杞人忧天。毕竟国家明明强调开明和＊主。直到后来留学结束回国，才越来越体会到很多人总能随口说出些很有真知灼见的（略去4字），尤其在尝试着通过网络发表自己的作品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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