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说你是老谭,你就是老谭!
邺城，总有人口二百五十万的城市。之所以这里有这么一个庞大的城市存在，这里不仅是世俗王朝的重要运输枢纽。也同样是因为这里有一座‘仙家渡口’。
山上人不管是去南方的京都山还是去北方的十万大山以及南方玄武之地，在邺城停靠的‘流云号’都是不错的选择。
渡口处，五个人站在万里无云的广场上。燕仲骁看着那四人张大了嘴吃惊的样子，很是满意。
一艘巨大的木质飞船停靠在一个悬崖峭壁前的港口上，无数帮工农夫在码头上来来回回的搬动着货物。
道路两旁有各种店铺，多是卖一些所谓的仙家水果，各色点心。道路中间有来往的行人和马车，行人衣服考究，马车车厢不仅雕龙秀凤，而且绘制有各种彰显权势和财力的家徽。总而言之，就是熙熙攘攘，车水马龙。
陈静突然有个疑惑，于是问陆成霜道：“陆师姐，你们为了一个虎妖，需要跑这么远么？”
陆成霜说道：“不是啊！我们当时是出了寒溪谷，然后南下去了蜀道，然后搭乘灵门道统开辟的传送阵直接到了菜园镇附近不远处的一个落脚点。一共也就用了三天时间而已。”
陈静一愣，说道：“那既然有这么方便的阵法，我们为什么要坐船花费这么长时间呢？”
陆成霜看了看燕仲骁那一双乱飘的眼睛，小心翼翼的说道：“因为便……”
“主要是我觉得你们是来历练的，那就应该多走走多看看不是？哈哈……哈哈哈。”燕仲骁干干笑着抢白道。
苏良问小厮林卿道：“你不是在这里土生土长的么？为什么刚才我看你的样子，好像也挺惊讶的。”
林卿笑着解释道：“公子有所不知，这里只有世家豪阀和山上仙家才能来的地方。像这样的场面在府邸伺候人的人，自然是看不到的。只是偶尔抬头能看见渡船从头顶飞过而已，那时候渡船飞的很高，远远比不得现在看着震撼。”
林卿本来是想跟随苏良左右，从而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只是苏良摆摆手拒绝了，给了一些碎银子说道：“家里既然还有妹妹需要照顾，那就没有必要跟随我们这般冒险。若是有缘，他日总会相见。”
不过林卿还是帮着苏良等众人将行李背到了码头，打算多送一程。
陈静当时看到这一幕，心里有些怪怪的。生长在红旗下，天天喊着人人平等。可真的穿越到古代，本能的反而是想融入进去，对于本来就有的弊端视而不见。甚至他曾经也幻想过，穿越过来，当一个富家老爷，出入都带着一堆侍从，没事儿就丫鬟婢女也是挺好的。
当时那小厮林卿说是要跟随苏良左右时，可是让陈静羡慕了好一阵，而苏良拒绝对方好意时陈静的第一反应就是苏良是不是傻，真的是活雷锋，做好事不留名？！自少陈静觉得这样没有道理。
苏良平时不爱说话。单单这一幕，陈静看了一会儿也不太能分辨出来有多少真心，又有多少假意。只是就从陈静看到的来说，苏良确实算得上一个好人。
众人一边说笑，一边前往渡船。在缴纳上船费用的时候，燕仲骁从怀里掏出十多个蓝绿色晶体。
陈静小声问陆成霜道：“这就是灵石啊！”
陆成霜回道：“你居然没见过啊！听燕师叔说你在山上当童子，不至于这么没见过世面吧！”
陈静哭笑不得的说道：“陆师姐，我的天资太差，所以不会有人给我灵石这样的修炼资源。”
陆成霜这才点点头说道：“这样啊。那你说的没错，这就是灵石。只不过燕师叔手里拿的灵石只是下品灵石。若是灵石为通透的蓝色，那就是中品灵石，至于上品灵石，我还没有见过，不过听师傅说，上品灵石的灵石矿极其稀少。而且没有宗门福地将上品灵石铸造成等量的灵石块儿，所以不具备流通性。反而更像一件商品。”
陈静‘哦’了一声。
流云号，船体宽有三十丈，长有一百五十丈，船上楼层有三层。因为他主要的用途是做来运输南北货物，所以船体并不华丽。
开船时间是申时左右，所以众人各自找好房间后便一起走在甲板上看远处的风景。
船的一边翻腾的云海。云海上面有几座山体露出头来如同海上的岛屿。仙鹤从远处飞来，舒展羽翼，显得仙气袅袅。另一头，远处房屋高矮错落，一眼望不到头。近处人声鼎沸，一派世俗景象。
船上有一些孩童，一会儿看看这边儿，一会儿噔噔噔的跑到另一边，欢声笑语中，一句句‘快跟上，快来啊！’的话语，让这个船都显得朝气蓬勃。
陈静突然想起一个笑话，说道：“少年人就应该多读书。不然别人看见这美丽的风景会说，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而我们只会说，卧槽！真好看！”
燕仲骁说道：“嗯嗯嗯，我很赞成。而且我觉的读了书还要学以致用。不如我们就一人一首诗吧！我先来一首抛砖引玉哈！”说完清清嗓子，朗诵道，“好个流云阁，他妈真不错。神仙能到的，俺也坐一坐。靠窗摆下酒，对海唱高歌。来来猜几拳，输唱十八摸！怎么样，有没有那么一点雅俗共赏的意思？”
……
众人一阵沉默。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黑衣的小姑娘从后面走来说道：“哥，就是他！就是他打我！”
燕仲骁笑着说道：“你是谁啊？可别认错人！”
那黑衣小姑娘气鼓鼓的说道：“就是你，化成灰我也认得。昨天看你们打抱不平，我还觉得你们是个好人，打我的灵兽干嘛？我的灵兽那么像坏兽么？”
燕仲骁笑着说道：“打哪儿了！”
那孩子小姑娘露出右侧脸说道：“就这里！你看！”
陈静不太懂是怎么回事，于是小声问陆成霜道：“什么情况？”
陆成霜看着对方的服装说道：“对方应该是万兽山庄的，曾经听师傅提起过，说有一门契约秘法，可以让人和动物在心上架起一座桥梁，从此你心似我心。也是真正意义上做到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可以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契约秘法。看样子这小姑娘很是厉害，这么小就有了自己的契约兽，想来是通过灵兽去看了一场热闹，不成想受了无妄之灾。”
陈静说道：“厉害的，厉害的。”
燕仲骁凑近一些看着那黑衣小姑娘，说道：“诶呀。还好你来的早！这要是来的再迟一些。脸上的红肿就要消退下去了。”
黑衣小姑娘跺着脚大声说道：“就是消退了，也是你打的！”
燕仲骁扣着鼻子说道：“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你看你哥那沙包大的拳头，就我这小身板能顶得住？”
那消瘦的少年说道：“哼！打了我妹妹还要狡辩！你知道我是谁么？”
燕仲骁说道：“知道啊！”
那两人反而一愣，消瘦少年说道：“你胡说，我第一次下山游历，你怎么可能知道我是谁？”
燕仲骁哭笑不得的说道：“你第一次下山这件事干嘛说的这么拽啊？就这么值得的骄傲么？我觉得你刚才应该问我认不认识你师尊才对。我认识的，他当年一人战八方，使出的那一招可真是厉害。还有当年我们一起去强天材地宝。当时他让我先走，自己落了一身的伤。就是现在想起，我还是心疼的不得了。你回去告诉你师傅，就说一个姓陈的朋友也在船上，让他过来见我。”
那两个人听的一愣一愣的，相互对试了一下，那清瘦少年说道：“你去回禀师傅，我在这里守着他们，免得他们跑了！”
那小姑娘噔噔噔的跑了开去。两个马尾在身后摇摇晃晃倒也可爱。
燕仲骁看着远处吐槽道：“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我像是那种逃跑的人么？我也是来坐船的好吧！”
陈静心中暗暗吐槽：“信任不就是因为你这样的人才消失的么？”
清瘦少年说道“：哼！你认不认识我师傅，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没见过你，等下我确认师傅真的和你是朋友，自然会赔礼道歉。”
陆成霜小声问后面站着的陈静道：“他真的认识他们长辈么？”
陈静想了想小声回道：“不认识。”
“你这么确定？”
“他说的那话，放谁身上都合适。”
“那他是想干嘛？”
“我猜他是嫌弃这种打了小的来了大的，打了大的来了老的的事情太烦，所以干脆把老的叫来看看对方讲不讲道理。”
陆成霜小声激动的说道：“看样子有好戏看了！”
燕仲骁扭头小声说道：“你想多了。能成为老的都是有点见识的，等会儿我稍微漏出点王霸之气，你信不信他脸上笑出一朵花儿来？”
陆成霜小声说道：“你就吹吧！”
过了一会地，一位身材强壮好大，肌肉虬结。满头白发蓬松，豹头环眼，一脸大白胡子的老者走了过来。那一脸凶相让陈静就是看上一眼都有些心惊胆战。与此同时苏良还有陆成霜脸上都显出不同程度的惧意。
燕仲骁只是背对着对方似乎自言自语的说道：“我记得远处还有座不错的城市。当年去了一趟，很是流连忘返啊！只是好不容易来一趟，却没有办法故地从游，罢了罢了，看一眼也是好的。”
说完一拳递出。拳风刚猛霸道，直接将云海打成两半。如果有仙人飞在高空俯视，就像是一张巨大的白纸从中间用剪刀缓慢的剪开。
于此同时，船身也剧烈动荡，固定船身的铁链也是哗啦啦作响，站在船上的人一时间都有些重心不稳，东倒西歪。
燕仲骁看了一眼下面，说道：“物是人非！啊-往事不堪回首。”说着扭过头，先是一愣，然后笑道，“诶呦喂！这不是老谭么！老谭！你怎么也来了！”
那个老者看着那被撕裂开的云海，脸都绿了！心里暗骂：“两个小王八蛋！是老子陪你们下山历练。不是让你们设置关卡让老子再历练一遍！”然后干笑着说道：“诶呀。这不是那个大兄弟嘛！好久不见啊！”
陆成霜啧啧啧称奇，小声对陈静嘀咕道：“我感觉这会儿的情况别说是叫老谭了，就是叫孙子，他也要硬着头皮说一声爷爷好！”
陈静刚来那一幕拳开云海的震惊中回过神儿来说道：“说你是老谭，你就是老谭，不是也是！”
就听的那个黑衣小姑娘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说道：“爷爷，我们不是姓赵么？”
那老者咳了一声说道：“那个，我们当年吧！那个，下山嘛！安全第一！所以为了那啥，以防万一。我用了假的名字！自称谭……国安！”
陆成霜小声跟陈静嘀咕道：“看样子，一个人是不是能说谎，真的可以体现出他走了多少江湖路啊！”
陈静小声的说道：“那你觉得师叔走了多少江湖路？”
陆成霜想了想，说道：“也就是着菜园镇到邺城府的距离吧。”
陈静表示有些无语，在陆成霜眼里，燕仲骁到是有多么正直善良的良好市民啊！
只听得燕仲骁笑着说道：”昨天啊，是一场误会。我在钟楼那边看见这小姑娘的灵宠，以为没有长辈护佑，便随手打了它一下，让它知道这世间险恶，应该要紧跟着自家大人。不要乱跑才是！“
那老者说道：“这是小孙女，赵少君。那位是我的徒弟，赵槐。你们两个还不快给你们燕师叔说声谢谢！”
赵少君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说道：“天底下哪有这样无缘无故的打人，打完了还需要我们来谢你的道理！”
说完便迈着两条小短腿噔噔噔的跑开了。
那个赵姓老者干笑一声，对燕仲骁点点头说道：“抱歉啊！我这小孙女任性了一点。”
“没什么的，没什么的。我觉得那个赵少君和赵槐这会儿应该是真的明白什么是人间险恶了！这就挺好。说起来老谭本命叫啥。上次都喝了两顿酒了也不说真名。是不是看不起我陈长生！”
那老者说道：“哪有的事情，我叫赵昊。”
燕仲骁哦了一声，“原来你就是赵日天啊！”
？？？？
“卧槽，我要是这老者，根本不能忍！”陆成霜小声跟陈静嘀咕道。
陈静小声回道：“燕师叔有一句话没说错。活的越长久的人心态一般不会太差。所以他一定忍的下这口气！”
赵昊笑着撇开话题说道：“陈兄弟这是要去往何处？”
燕仲骁回道：“带着这三个小家伙走走看看。你呢？”
赵昊笑着回道：“需要回自己的家族一趟。分摊一下任务，顺便看看家族里有没有适合的修行的弟子。”
燕仲骁拍了拍赵昊的肩膀笑着说道：“不错不错。有些人啊！上了山，修了道就觉得自己不是人了。我觉得不应该是这样！多照顾一下自己的家族，没什么不好的。”
赵昊也深有同感的说道：“是这么回事。其实不仅我们，就是山下的有钱的，有权的，有身份的，也会觉得自己和别人与众不同。还说什么人分三六九等，木分香梨紫檀。实不相瞒，我生在一个大户人家，小时候就理所应当的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一直到上了山，站的高了看的远了才发现，其实都一样的人，那有什么高低贵贱。”
陆成霜小声问陈静说道：“你觉得那老者说的话是真心还是假意。”
陈静笑着小声说道：“多半是假的。不过只要燕师叔在，这句话它就是真的！”
如此这般听着二人闲聊，船上有人站在高处喊道：“起帆喽！”
流云号猛烈的晃动了一下，巨大的白帆开始缓缓的拉开。站在对面岸上的工人对着船上的好友挥手，大声的说‘保重’，或者‘一路平安’。
现在船上，看着邺城越来越远。陈静突然笑着问道：“我听说在山下船上做事的人叫水手，那我们这样飘在云海里的船员该叫什么？云手么？”
陆成霜笑着说道：“哪有你这样的叫法！山上山下的叫法难道不都是船夫么？”
站在岸边又看了会儿风景，新奇劲儿一过，慢慢的感觉有些无聊了起来。陆成霜找了个干净点地方坐了下来说道：“好无聊啊！陈静啊！你们那里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陈静想了想说道：“没有，师兄们都很忙。其实我不太明白，明明修了道，拥有了那么长的岁月，可为什么还是那么忙？”
陆成霜哈哈笑道：“或许他们也不怎么忙。只是看不上你这么一个无法修行的人。”
陈静捂着胸口，感觉像是收到了一万点暴击。说道：“陆师姐这话说的好扎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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