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愧疚

“母妃……”晋恒的声音很轻，他垂下眼睑，曾经对他那么好的女人突然死去了，他的心里也不好过。

        “环妃死的那天……”皇后的思绪似乎已经不在这里了，她必须要给晋恒解释，妇人之仁不是一个皇帝该有的样子。

        当年晋允才三岁，正是和自己的母亲亲密熟悉的时候，那么小的孩子不能突然没有了母亲，更何况是在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面。

        那天环妃本来就体弱的身子一直躺在床上，丝毫下不了地，她苍白的嘴唇却因为病情的原因死命的咳着血，嘴角鲜红的血与她病态的面容形成强烈的对比。

        伺候的宫女慌乱地帮她擦着血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因为环妃咳得真是太厉害了，一咳嗽就是一大片，染红了好几条娟帕。宫女吓得直哆嗦。

        年幼的晋允记得很清楚，那天母妃命令人把他隔绝在房门外，不论他怎么闹都没有人带他进去。只有几个太医神色慌张地进进出出，晋允不知道怎么回事却更加害怕了。

        闹到下午的时候皇上都赶来了，那时皇帝一来就看见了哭泣的晋允，把他抱起来放在怀中轻轻哄着，皇帝是怜爱晋允的，他的母妃病情越来越重了，他作为父皇也没有时间经常关爱他。

        皇帝没有等多久，里面停止了慌乱的动作，几个太医脸色凝重，陆陆续续出来，一出来便跪倒在了皇帝的脚下。

        “请皇上节哀，环妃娘娘没能救治过来，已经没了。”

        “请皇上节哀！”

        所有人都跪了下去，晋允吵着要进去看望环妃，年幼的他还不知道死亡是怎么回事，只想看一眼母妃的样子。

        可是皇帝搂紧了他，那禁锢的手晋允到现在都记得，他当年遇见的是一个不近人情的父皇，丝毫没有顾虑他的想法，只是捂着他的眼睛，说着虚假的话。

        “允儿乖，不要哭，也不许看，你的母妃累了，要去很远的地方，以后会有别的人照顾你的，父皇这就带你去找她。”

        “我不要！我就要母妃！放开我父皇，我要见母妃！”晋允心里很悲痛，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就是母妃了，其他人他都不喜欢。

        “允儿不听话是不是，你母妃生前是怎么教你的？”皇帝虽然也很难受，可他毕竟是个成年人了，又是九五之尊，当众哭泣这种事情，他如晋恒一样很早就做不出来了。

        “要，要听父皇的话。”晋允哭的惨兮兮的。

        “哎，这才是父皇的好儿子，父皇不会害你的。”皇帝抱着晋允直接去了皇后的宫殿。

        皇后停下喝了一小口茶，又接着回忆，“晋允被皇帝抱过来的那一天，眼睛都哭肿了。”

        那时晋允一看是晋恒在的地方，哭得声音就小了一点，他那个时候还是信任晋恒这个哥哥的。刚下学回来的晋恒已经从回来禀报消息的太监口里知道了环妃去世的消息。

        皇帝在殿中放下晋允，晋允没有了束缚，便跑去晋恒怀里继续哭。晋恒把他带去了离间。在这个时候，帝后两人相望。

        是皇后先开的口，“皇上这是……”

        “都知道了吧？”九五之尊的皇帝非常有威严，他看向皇后的眼神有了一丝依恋，“允儿的母妃刚刚过世，朕打算把他送到你名下抚养。就叫他同晋恒一起长大，你会要好好对待他。”

        皇后非常平静地答应了下来，“晋允这孩子可怜，才三岁大点，皇上放心，臣妾会好好照顾他的，一定不会偏心哪个。”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他丝毫没有注意到皇后的一丝落寞，“那就好，皇后办事朕一向是放心的。朕还有事，晚点再来看你。”

        “恭送皇上。”皇后从始至终低眉顺眼，从不多看一眼，这样恭顺的女子恐怕世间也没有第二个。

        因为还有事情要忙，皇后只是匆匆进去内殿看过一眼晋允，那时候他已经哭的没有力气睡着了，晋恒就坐在床边静静地守着他，不发一言。

        察觉到有人进来，晋恒扭头，轻轻叫了一声“母妃。”

        皇后听出来晋恒的声音也难过，只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抚摸着晋恒的头发，然后，她弯腰给晋允整理了被褥，才又离开。

        晚间的时候，皇帝依言果然过来了一趟，他同三人一起用晚膳，晋允已经不哭了，他只是没有胃口，小小的人已经知道吃不下饭了。

        晋恒也没有吃多少，带着晋允去睡觉了。一顿饭很快结束，皇帝只留下一句“我还有公事要忙”就走了。

        在皇后宫殿里面，晋允过了一段时间渐渐忘却了母妃离去的悲痛。皇后也一直履行承诺，将晋允视如己出，耐心教导。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皇后没有环妃看起来那样柔弱，并且因为常年管理宫务，皇后还带着一点威严。哪怕是对待亲生孩子也不例外。

        尚且不懂人情世故的两个皇子怎么知道这些呢，他们对皇后亲不起来，晋恒还好，毕竟这是生他的母妃，外人再好，也不能和血缘相比。

        可是晋允就不一样了，他看着皇后威严的样子一点都亲近不起来，不管皇后对他多好，他总觉得不如母妃亲切。

        而且随着年龄越长越大，晋允心里觉得是皇后害死了自己的母妃，那时候他已经从各种乱七八糟的宫惟密实里面懂得了许多阴毒的心机。

        虽然他嘴上不说，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猜测已经在他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他认为，就是皇后下得毒手，怀疑演变成了他虚构出来的事实。

        渐渐地，晋允的性格也开始变得表里不一，嘴上说着恭敬的话，可是心里和眼睛里都是刻骨铭心的恨意，就连做事也是这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甚至在晋允阴暗疯狂滋长的心里，早已经不把晋恒当作自己的哥哥。

        皇后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她把晋允的变化都看在心里，可是晋恒那么认真的照顾着他，忍耐着他。皇后一直觉得晋恒可以打动晋允，让晋允变得相信晋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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