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神本自私
凯恩斯的脸孔又笼罩了一层阴影，他想起了在地下的时候，芙罗拉告诉奥蒂斯，尤利西斯是她最爱的人。原来大家都知道，只有他一无所知。
听了这番话，米路挑了挑眉，那可不太好办了。他本想和芙罗拉一起繁育子嗣，可是他的神力只有在彼此有感情的条件下有效，既然芙罗拉已经有了心爱的伴侣，他的愿望也就要落空了。
可惜，芙罗拉绝对是他见过最对他胃口的女性神明，米路发誓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个人比她更为惊艳。
芙罗拉能感受到他炙热的视线一直流连在她的身上，她有些不适地往后退了几步，凯恩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挡在了她身前，芙罗拉娇小纤细的身影被他牢牢遮蔽住。
米路对上了凯恩斯极不友善的表情，他的目光比往常还要深沉可怖，看得米路心里毛毛的。
知道大家都在维护芙罗拉，米路感到委屈起来，他知道在众神的眼里，他就是一个好色之徒，但他天性喜爱美丽的事物，渴望着□□与繁衍，这都是无法控制的事情。
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他的存在，万物将不再延续。
米路只好哂笑着，为自己打圆场，“都这么紧张干嘛？我不过就是随便一问。”
说罢，他又大着胆子探头去看芙罗拉，道：“那我们做个朋友也是可以的吧？”
芙罗拉：“……”
凯恩斯的目光如同利刃一样刺向他。
休斯拉夫妇也没说话，感到有些无奈。
见到大家各异的表情，米路顿时觉得有些尴尬，用得着这么防备他吗？他虽然风流了些，却也不至于做些下作的事。没有了芙罗拉，好看的女神还有千千万万个，伟大的繁育之神米路绝对不会为她这一棵树而痴狂。
他走还不行吗？等到鱼群的繁育结束，他立马滚得远远的，再也不来碍眼。至于科加诺海域，以后他应该不会踏足了，米路很恨地想。
多米尼克似乎看出了什么，立即摆出一副微笑的样子，对米路说道：“我和休斯拉永远都会是你的朋友。”
看在我们俩的面子上，你可别忘了你的神职！
“呵呵。”米路敷衍一笑，“我会多待几天的。”
多米尼克这条虚伪的臭鱼！
一番客套之后，米路离开了神殿，鱼群繁殖可是一个大工程，科加诺海域辽阔无垠，这段期间他都要一直前往深海施展繁育之力。
芙罗拉本来想走，却被休斯拉执意留下来小住。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科加诺又会诞生许多新的鱼类，它们需要大量的食物，而芙罗拉的能力也派上了用场，她可以在海底种满海草。
多米尼克的神殿由无数流光溢彩的贝壳群组成，这些是一种远古贝类遗留下来的躯壳，体型庞大，颜色艳丽。
休斯拉将芙罗拉和凯恩斯安置在了神殿中最美的两座贝壳屋，她常常去找芙罗拉叙旧，但更多时候是在追问她这段时间的奇遇。
一提起凯恩斯，休斯拉激动得两眼冒光，她不单单好奇，更觉得惊讶。
“他一个人类，肯愿意跟着你千里迢迢跋涉而来，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芙罗拉看着好友都快咧到耳朵根的夸张笑容，蓝色的眼睛里仿佛有火焰在熊熊燃烧，明亮逼人，有些无奈地扶住眉头。
“我是植神，他是人类。起初我想让他做我的信徒，可是他不愿意，后来就稀里糊涂地做了朋友。我想，他跟着我只是因为我的能力可以为他带来食物。”芙罗拉想起了在凯恩斯身上种下的那些蔬菜瓜果，尽管他每次都极不情愿，可还是会在她的面前吃下果实，真是一个别扭的人类。
“你错了，大错特错。”休斯拉突然很认真地看着她，“芙罗拉，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过了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一窍不通的样子。”休斯拉有些生气地点了点她的额头。
“痛。”芙罗拉皱着眉看她。
休斯拉深吸一口气，她终于明白芙罗拉为什么会万年单身了。
“听着芙罗拉，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必须要告诉你。”
“什么？”
“我觉得，你的那位人类朋友正爱慕着你。”
“爱慕……”突如其来的字眼闯进了她的脑海，将她撞得晕乎乎的。芙罗拉感觉面前笼罩着一层迷雾，让她看不清自己的心。
“你知道他看你的眼神吗？”没有人比热恋万年的休斯拉更懂得这种感情，凯恩斯显露出来的那点隐晦的爱意被她轻而易举地看穿。
“他看我的样子，一直都很冷淡。”如果不是因为凯撒从来没有伤害她，芙罗拉都要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
休斯拉轻笑，“那你知道他看米路的眼神吗？”
“啊？”芙罗拉确实没看到。
休斯拉凑近芙罗拉的耳边，忍着笑意说道：“像是恨不得把他撕了一样。”
芙罗拉怔住了，她的眼睫轻微地颤抖着。
“不对，怎么可能呢？”
“相信我的直觉，芙罗拉，你一直被爱着。”休斯拉温柔地握住她的手。
“我好像从来都看不透他。”芙罗拉突然觉得一切都变得迷幻起来，休斯拉这一番肯定的话语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和凯撒的关系。
她用手撑着脑袋，苦恼道：“对我来说，凯撒是我见过最复杂的人，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不像一个人类。”
休斯拉目光闪动，“我也有这种感觉。”她第一眼见到凯撒的时候，直觉就告诉她有些不对，可是他几乎毫无破绽，这也是她觉得最诡异的点。
“或许人类就是如此奇怪，明明喜欢却还要藏着掖着。”休斯拉一把揽住芙罗拉的肩膀，将头靠在她的颈窝。“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芙罗拉垂着头，声音有些低，“我不知道。”就算这是真的，可为什么她一直都没有感觉到呢？她对休斯拉的猜测表示怀疑。
“要不你还是装作不知道吧？”休斯拉忽然叹了口气。“你是神明，他只是人类，你和他的关系注定只能是他信奉你，就连朋友，也不该做的。”这个世界的阶级总是太过无情，人生来就是要仰望神的。
“让我再想想。”芙罗拉忽然感觉有些疲惫，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包裹着她。
和凯撒一路以来的片段不断在脑海中闪过，阳光、播种、鲜花、笑容，好像一切都是美好而惬意的。虽然凯撒大多数时候都不会理会她，但芙罗拉自言自语也很开心，行走在大地上的感觉比待在阴暗的地下要好得多。
她不断质问自己应该怎样看待凯撒，朋友？此时此刻，她觉得有些可笑。那些阴暗的恶虫再次爬了出来，告诉芙罗拉，她一直都是自私的，自私地想要把他留在身边。也许，深埋在土地里的三千年太过漫长孤寂，当她睁开眼看到凯撒的时候，就再也不想放手了。
她只是想要一个人的陪伴而已，无论是谁。
这就是最残忍的事实，也是她隐藏在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那么，就一直欺骗着他吧？人类的生命对芙罗拉来说，只是弹指一挥间。她如此殷切地希望，在凯撒短短几十年的人生中，能陪伴着她走过很多很多的土地，作为补偿，她会尽力给予他所需要的东西。与神同行，是赐予人类的最大荣耀。
漫长的交谈之后，休斯拉离开了，芙罗拉静静坐在贝壳床上，思考着该如何面对凯撒。她其实能感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两个人都多了很多心事，他们之间的关系再也不像最初那样纯粹了。
闷闷的，像是某些被封缄的隐秘尝试着冲撞牢笼，待到破开的那一日，所有谎言和虚假打造的镜子会瞬间碎裂。
芙罗拉并不知道凯恩斯已经站在门口看了她许久，当她有感应地抬起头，正对上凯恩斯的视线，后者很快就移开了目光。芙罗拉蜷曲起手指，莫名觉得有些窘迫。
“不去播种吗？”凯恩斯问道。他还是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但在不知不觉中，每每面对芙罗拉的时候，语气已经收起了锋芒。
“啊，好。”芙罗拉站起来，她定了定神，对凯恩斯露出一个微笑。
“你有心事。”不是询问，而是一个带着肯定的陈述句。
当芙罗拉走到他身边的时候，凯恩斯却没动，他又把目光移了回来，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想要窥探她反常的原因。
芙罗拉无奈叹气，她好像并不擅长伪装，也不擅长说谎。
她不答反问：“凯撒，你有秘密吗？”
闻言，凯恩斯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握紧，他喉结动了动，回答道：“有。”
“神也有拥有秘密的权利。”芙罗拉轻声说道。“不过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的。”
等她做好一切准备，才有足够的勇气问出那句话，至于何时何地，她也不知道。
凯恩斯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以至于他的心跳都开始错乱起来。芙罗拉的秘密，会是关于他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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