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年轻的陆西决当时正在北国追随一位很有名的商人做学徒,然而却不经意间还染指了赌场,结果在一次赌博中被人算计,输掉了三百两,以他的当时的情况,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赌场头目放出话,如果他不还钱,就要他的命,紧要关头,严小雅偷偷从严有志那里偷出了三百两银票替他还上赌债,他于那时欠了严小雅一个人情。

        之后不久,他便得到父亲去世的消息。

        当他匆匆回家,看到的只是父亲冰冷的尸体,母亲伤心欲绝的眼泪,弟弟残废了的双腿。

        一夜之间,他仿佛变了一个人,变得更加的冷酷淡漠,更加的翻脸无情。

        之后,他消失了大概半年,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等他再次回来的时候,他接手了陆家名下的所有店铺,用了两年时间将它发展壮大,最后变成了现在的陆家商号。

        而就在陆家逐步扩大的时候,他查出了当年父亲的死因,为了报复严有志,他暗中买通了严家内部的人,偷偷的对严家账目偷梁换柱,最后造成了严家严重亏空,严有志不堪巨额债务,自杀身亡。

        他残忍的用几乎用同样的手法报了当年的仇恨,却没想到严家的没落,严有志的死对严小雅造成了致命的伤害,她竟然疯了。

        对于严小雅,陆西决是喜欢的,或者还有感激的成份,他觉得有愧于她,所以瞒着陆老夫人将几乎流落街头的严小雅接到家中,请了最好的大夫定期给她治疗,而且他对自己说,如果她的病好了,他就会娶她为妻。

        谁知事与愿违,陆老夫人竟将一个毫无背景,长相难看的女人嫁给了她,以此导致了他对莫鸢最开始的排斥、疏离、猜忌及厌恶。

        想到以前,受尽了那些异样的、鄙夷的、不屑的目光,唯有严小雅还坚守在他的身边,对他不离不弃,心中那些坚持突然间就柔软了下来。

        陆西决终于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刚要睡下的严小雅看到推门而入的高大身影,顿时睡意全无,即惊喜又兴奋。

        “西决。”她柔声呼唤着他的名字。

        “还没睡?”疑问的语气中却没有多少惊讶,他走过来,合衣躺下。

        “西决。”严小雅的脸上顿时涌上一种失落,她记得以前,他在那方面能力很强,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几乎夜夜欢愉,后来她得了病,他便没有再碰过他,再后来,听说他娶了妻,可他妻子也怀孕大半年了,他难道不需要吗?

        严小雅心里百转千回,可是碍于女人的矜持,她也只能保持沉默。

        身边的男人静静的躺着,身上散发着好闻的男性气息,明明没有任何动作,却无形中有一股致命的吸引力向她挤兑而来,她环着他腰身的手透过薄薄的衣衫甚至可以感觉到那皮肤下喷张的热力,他明明精力旺盛,可是,为什么不要她?难道还嫌弃她曾经是个疯子吗?

        严小雅越想越委屈,终于忍不住说:“西决,我的病好的差不多了……”

        颤抖的话音没落在无边的黑暗里,许久,才听到他淡淡应了声:“嗯,小雅,我累了。”

        严小雅干笑了两声,尽量掩饰住脸上的失望和尴尬,在心里努力的开导自己,他累了,他是真的累了。

        而背对着她的陆西决,眼里则是一片明静,没有丝毫睡意,他的确很久没有碰女人了,不是不想,只是他似乎在和那个小女人做过后,自然就把别人给过滤了,面对早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严小雅,他也很想在她身上发泄下憋闷已久的欲火,可是,他做不到。

        他是受了那个女人的蛊惑,中了她的毒,所以才会做事越来越不合条理。

        陆西决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去想那张平凡的脸,偏偏头下的枕头又在往外散发着好闻的茶香,那是她亲手给她做的,他一直枕得很舒服。

        陆西决莫名的开始烦燥,心情郁闷的想杀人,而背后的一双小手则及时的搂过他的腰放在他的胸前,他没想太多,大手覆上去,拥着她一起入眠。

        因为昨天晚睡,陆西决竟然意外的没有按时起床。

        严小雅盯着熟睡中那张俊颜,情不自禁的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然后蹦跳着去帮他准备衣服。

        莫鸢来到厅堂的时候,早就收拾光鲜的严小雅站在门外,笑盈盈的说:“呀,莫鸢,你起床了。”

        莫鸢淡淡看了她一眼,“你有事吗?”

        严小雅笑了笑,一脸犹豫不决的样子:“你说蓝色和黑色哪个比较好看,西决今天要去谈一笔买卖,我真不知道选哪一个好了。”

        莫鸢心里有微微的刺痛,但很快,她就朝严小雅摇摇头:“你应该去问衣服的主人。”

        “可能是昨天太晚太累了,他现在还睡着呢。”严小雅揉了揉腰,“真是的,那么能折腾,还让不让人活了,他以前就是那样对你的吗?”

        见面前的女人无动于衷,好像是棉花一样,你打她一拳,她又弹了回来,严小雅顿时觉得很没意思。

        莫鸢正要结束这场无聊的对话,陆西决正好推门而出。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撞上,都有一时的愣怔。

        “西决,你醒了。”严小雅如小鹿般扑进他的怀里,软棉棉的身子紧紧的贴着他钢硬的线条。

        陆西决将眼神从莫鸢的身上收回,突然一把将严小雅抱了起来,性感的唇落在她的唇上,辗转了一下后,语气暧昧的说道:“怎么了,一大早就向我投怀送抱,是不是还想让我满足你?”

        严小雅顿时受宠若惊,更是献媚的搂紧了他的脖子,撒娇着说:“西决,你坏死了,有人在呢。”

        她偷偷瞥了莫鸢一眼,她早就不自然的将脸转了过去,虽然在强装镇定,但是那颤抖的双肩已经出卖了她。

        “哼。”严小雅的心里顿时觉得快慰异常,“没家世,没相貌的女人,哪轮得到你跟我抢。”

        她偷瞧莫鸢的时候,陆西决的眼神也没离开过那个瘦弱颤抖的身影,他的唇角上勾,露出一个冰冷的笑意。

        他就是要这样将她的伪装一点点的剥除掉,直到露出她本来的面目,最后彻底滚出他的视线。

        他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的时候,却察觉不到自己的手掌早就因为她脆弱的背影而握得紧紧的。

        脚步声渐渐远去,莫鸢呆立很久才找回自己失散的理智。

        他们昨天晚上睡在一个房间里,相拥在一张床上,孤男寡女,干柴烈火……

        就在她被噩梦折磨的无法入眠的时候,他们却在另一个房间水火交融,上演着一场春宫戏码。

        她努力不让自己臆想那些伤人的画面,可是仍是忍不住心疼难耐。

        原本以为一切都在慢慢的有所起色,可是却比想像中变得更加糟糕,她有些不确定,自己还可以坚持多久,这条看不见边际的路又该如何走下去?她真的迷惘了。

        肚皮传来轻微的疼痛,像是被小小的踹了一脚,它现在的力道还不足,但是踢人已经很疼了。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莫鸢接近崩溃的心情渐渐的生出许多喜悦。

        她轻轻拍了拍,它又调皮的回应了她,不过力道比刚才小了很多。

        生命如此神奇,它现在可能还没有发育完全,却似乎像大人一样拥有了自己的思维,或者它只是无意识的动作,却胜过最好的安慰。

        莫鸢平静的脸上渐渐浮上温暖的笑意,轻声对着肚子说:“你在鼓励娘亲是不是?娘亲是不会放弃的,总有一天,娘亲会让爹爹爱上我们,我们一家人幸福的在一起。”

        严小雅再次见到莫鸢的时候,她正在后院散步,一旁是正在溜达的闪电。

        闪电最近和她格外的亲近,陆西决不在的时候,它大数时间都会围着莫鸢转悠。

        一人一马的画面协调而安静,却让看到人不屑的扬起了嘴角。

        “小姐,她怎么还跟个没事人一样,明明王爷已经不要她了。”小彩完全没想过要控制自己的音量,说话的声音不但莫鸢能听见,就连正收拾屋子的王妈也听得一清二楚,她不由蹙起眉头,脸上浮现出显眼的怒意。

        她只知道这女人在夫人昏倒前一直住在二楼走廊尽头的屋子,她曾经一度以为那里住了什么怪物,此番才明白,那偶尔会发出的凄厉的叫声,是那些被虐待的野猫,而这个女人是她们家王爷的最爱。

        她是下人,一直遵循着做下人的原则,不会在心里腹诽主人,可是此刻,她却情不自禁的讨厌这个“天外来客。”

        “小彩,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没等王妈开口,严小雅俏脸一板,“只要她还是西决的妻子,她就是这里的夫人,以后可不准你对夫人这样冷嘲热讽。”

        小彩阳奉阴违的点点头,却不掩饰嘴角的一丝偷笑。

        而被议论的人却安静的在院子里慢慢度着步子,她们说了什么,她根本就是置若罔闻。

        “闪电,来。”严小雅娇笑着走过去,向闪电招了招手。

        闪电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抬起脑袋看了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完全视她为空气,继续在地上寻觅着能吃的花草。

        严小雅的笑容慢慢的在脸上僵硬,怎么这马还会势利眼,她肯唤它完全是因为它是陆西决的马,它竟敢对她不理不睬。

        而此时时间也不早了,莫鸢也有些累了,她朝脸色难看的严小雅微点了下头算做打了招呼,便要回房去。

        闪电见她起身,也赶紧跟上来,屁颠屁颠的跟在她的后面,莫鸢停下来摸了摸它的头,它温顺的打了个响鼻。

        突然换了副面孔的闪电让严小雅的心中很不爽快,她恨恨的盯着那个远去的身影,粉拳攥的紧紧的。

        “小姐,我看那马跟她一样,都没将你放在眼里。”小彩在一边愤愤不平的道。

        严小雅没有说话,眼底已是一片灰暗。

        “小姐,我有个好办法,可以教训一下这两个小畜生。”小彩的眼中闪过一丝诡异。

        看了看远处正忙活的王妈,严小雅低声问道:“什么办法?”

        小彩将嘴巴贴在严小雅的耳朵上悄声耳语了几句,随着她嘴唇的蠕动,严小雅的脸上渐渐浮出讳莫如深的笑容。

        莫鸢回房休息了一会儿,又和小幽去摆弄了会儿花田,不知不觉,这时间就过得很快。

        她从严小雅的口中隐约得知,陆西决今天晚上会回来得比较晚。

        改不了等她的习惯,她先是睡了一觉然后就像体内生了时钟,过了子夜就醒了。

        而陆西决的买卖早就谈妥了,他本来无意于其他,但今天,几个人无意一叫,他竟然答应了。

        几个人兴高采烈的来到最大的风月楼,叫了最上等的酒菜,继续寻欢作乐。

        “王爷,我敬你。”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男人凑到陆西决的身边,显然,他为能跟这种大人物一起喝酒而感到特别的幸运。

        他面容殷勤,笑容灿烂,可是被敬的人却岿然坐在那里纹丝不动,像尊雕刻精美的雕像,目光不知道投射在哪一点,思绪早就飘到了千里之外。

        男人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酒杯举在空中不知如何是好。

        后面有识相的推了他一把,小声警告:“陆王爷向来不喜欢说话,你可别惹恼了他,到时候我们也要跟着你倒大霉。”

        男人语带不屑的说:“不就是敬个酒嘛,他难道还能翻脸?”

        说着,不雇别人的劝阻,伸手拍了拍陆西决的肩膀:“王爷,我敬你。”

        正不知所想的陆西决忽然被人打扰,两道浓眉不满的蹙到一起,在看到对方巴结讨好的嘴脸时,他顿生一种厌恶,毫不留情面的挥手打掉了男人的酒杯,语气冷洌的低斥:“滚。”

        在座的众人没有一个敢吭声的,那男人也吓得脸色发白,连酒打湿了衣服都没敢去擦。

        陆西决连看都没看这些人一眼,长身而起,快步出了风月楼。

        无聊,真是无聊透顶。

        在回去的路上,他依然是心不在焉,之所以方才跟那些人一同去风月楼,也只是因为他不想回府,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严小雅,他宁愿她还住在那个屋子,他还是像平时一样挂心。

        而同时,没有那个小女人的房间,竟然没有一丝一毫让他贪恋的东西,虽然,他在心里极力的否认。

        回到府里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佑大的宅子里一片死气沉沉的安静,他下意识的往西院看了一眼,意外的,有一盏昏黄的灯光暖炉般亮着。

        他知道,这是莫鸢的习惯,她每天晚上都会点着,但是今天却透过一丝暖意出来。

        本来冰冷如铁的心忽然觉得温暖无比,他可以想像她坐在窗前,静静的等着他回来,然后又忍不住趴睡在椅子上,她一定是穿白色的中衣,还有碎发贴在眼前,月光洒在脸上。

        陆西决的嘴角溢出一个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微笑,他急步的跑过去,想着要把她抱回到床上去,可就在伸手推门的时候,他突然生生的顿住,张开的手指慢慢聚拢成拳。

        他怎么又忘了,她是自己厌恶嫌弃的女人,避之如瘟疫的存在,之所以还把她留在这宅子里,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等她把孩子生下来,他就会让她消失在他的世界,他怎么可以一次又一次被她的虚情假意所蛊惑,掉入她精心编制的陷阱。

        瞬间,冷情寡意重新埋没了那点破土露芽的怜惜,他终是转过身大步离去。

        在经过自己的房间时,他连步子也没停,径直奔向他现在呆得时间越来越长的书房。

        莫鸢一觉醒来,身上披着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落在脚下,她吃力的弯下腰去捡,却不小心打翻了藤木桌上的水杯,她又慌张的去扶水杯,一着急,带倒了身边的藤木倚。

        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该去顾及哪一边,最后索性什么都不去管,懊恼的坐在那里生闷气。

        月光如水银般倾泄进来,她望着窗外空旷的院子发呆。

        他回来了吗?睡了吗?是和她一起吗?

        手不知不觉的转动着腕上的镯子,冰冷的镯子透过皮肤传递到心脏。

        他说这个是失败品,可是在她看来,它却完美的如同艺术品。

        就像自己一样,对他来说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可他对自己来说,却是世上的独一无二。

        就算现在受太多的委屈,太多的苦,她也能咬牙坚持住,如果有一天,他不再需要她的血液,不再需要她的出现,她也许会……选择离开。

        离开?

        一想到这个词,心里就是止不住的钝痛,她怎么舍得离开,怎么舍得!

        又是普通的一天,莫鸢吃了午饭后小睡了一觉,醒来便带着去后院和闪电一起散步。

        陆府的宅子占地极大,可谓是占地万顷,富甲一方。

        如果坐马车从这头到那头,也要花上片刻。

        莫鸢平时散步的地方就是在后院,旁边靠着后面的大山。

        闪电十分惬意,一边走一边打着响鼻。

        “闪电。”莫鸢向它招招手,风吹起她的衣襟,有几片落叶随着一起飞舞。

        闪电听见召唤,撒着欢向她跑来,她摸了摸它的脑袋。

        “闪电,你这里又长肉了。”莫鸢拍了拍它,“去吧。”

        闪电撒欢儿一样的自顾自跑去了。过了一会儿,它忽然调转了方向,往山头的方向跑去。

        “闪电。”莫鸢开始的时候并没在意,以为是它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这周围都有围墙,它是跑不出去的。

        她在原地溜达了一会儿,却不见闪电回来,眼见着已接近傍晚,心里不免着急起来。

        顺着它刚才跑走的方向一边找一边唤着它的名字,直到走到围墙边。

        莫鸢仔细一看才注意到,这墙上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大洞,而洞的大小正好够一个人进出。

        莫不是这里进了小偷?

        想到这,她不免全身一寒,且先不去管他有没有小偷,现在重要的是,闪电很可能顺着这个洞跑了出去,它很少能出去,这一跑掉,怕是有些时候不肯回来,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好也钻了出去,准备到山上找它。

        山上几乎没有路,但幸好不太高,莫鸢一路摸索着,边寻着它的脚印边往更远的地方深入。

        她走得很慢,累的时候就停下来休息,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天色逐渐的暗了下来。

        最后,她实在是走不动了,找了块岩石坐着休息。

        林间的风越来越大,她决定不找了,回去叫几个下人来帮忙。

        正想起身离开,忽然听见树后传来动静,她兴奋的喊道:“闪电。”

        一条黑色的大狗慢慢的从草堆里踱出来,紧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黄一黑两只狗。

        莫鸢咽了口唾沫,身子害怕的往后挪了挪,她刚一动,带头的大狗就扑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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