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楚燕
既然该问艾尔的问题也结束了，该和小小聊过的天也没有了，那么接下来在新手决斗场上赶路的过程自然无需赘言……就当是眼前白光一晃，夜沐然与小小相继到达高塔之下，抬头仰望。
全金属制成的外骨骼就像鸟巢一般交替穿插在高塔的外延，正中心塔底的桶状结构环成一个紧凑的大厅，如同电梯一般向上伸展着直入云霄，并最终没入到了他们看不见的某个地方。而在高塔的最顶端，从之前远远窥视过的景象可以看出，那上面被系统摆放着一个平台。
就目前所知道的消息来看，系统喜欢把玩家用于互相攻击和自我防御的武器放置在不好找——或者好找不好拿的地方，而面前这座高塔身为新手决斗场纵向高度的巅峰，又绝对是吸引被放置在各个地点玩家的不二法门。
若是再将这里面放上一些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话……
想到此处，夜沐然立刻与小小对视一眼，两人握着短程杀伤最为惊人的手枪交替前行，力求能够最先到达高塔顶部。
但就在他们将要冲入高塔之时，一声枪响从夜沐然的身后响起，旋即噼噼啪啪金属与金属碰撞的声音响成一片，夜沐然条件反射地拉住小小卧倒，强行蹲在地上，半拖半抱地将她送到了几根粗大的金属钢材的后方，这才捂住由于紧张而不断跳动着的心脏，微微松了口气。
“该死，怎么会这么巧？！是玩家！”小小的声音有些气恼，夜沐然拖着她的时候，她的膝盖和手肘都被地面划破，伤口上鲜红一片，混合着沙尘的黄黑色痛不堪言。但此时的她却没有丝毫埋怨的意思，只是抱着子弹上膛了的狙击步枪，手指在枪机上闪烁着跳舞。
“你还能开枪？”夜沐然有些震惊道，手肘的剧痛一般都会影响到手指指节的运转，而且狙击枪除了站式以外的很多开枪姿势都要用到手肘，再加上剧痛的影响，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眼前这个看上去娇滴滴的大姐姐竟然还可以开枪？
“当然可以！”似乎是不乐意被质疑，小小从钢材之间的小缝向外看去，敌人的一举一动映入眼帘，她咬着牙向夜沐然回应，开始做着简单的侦查报告：“敌人一共三名，全部有枪，其中两把手枪一把冲锋枪，此时正在远处掩体内瞄准着这边……他们露出来的部分很小，现在的我很难快速毙敌……该死！要不是手臂受伤……”
夜沐然的表情有些尴尬，但不论是他还是小小都明白，若那个时候没有用最快的速度躲进掩体的话，那就要等小小自己反应过来然后慢慢爬向这里……这样的处理方式太过危险，十有**会被流弹命中，到时候受伤的可就不只是手肘膝盖了。
怕是连命都要丢掉。
被抱怨一下也就抱怨一下吧……夜沐然回头看了看已经在不远处了的高塔大门，这其中的距离并不遥远，全力奔跑大概是10秒钟左右的时间，但在三把枪——其中一把还是冲锋枪的情况下，这段路程想必绝不是他们能安然度过的。
“怎么老是遇到麻烦的事情……”夜沐然低声抱怨了一句，从来到这个游戏之后他就直接陷入了紧张刺激的拼杀大对决中，就连在和艾尔，和小小聊天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放下过心中的警惕……嗯——除了战斗的时间以外。
一但开始近身战斗夜沐然就会变成一只留有人心的野兽，这种说辞想必之前是使用过的，而在“野兽”的状态下，警惕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所以说除了战斗状态以外的夜沐然完全保持着对周围环境的高度紧张感，甚至可能会达到“风吹草动皆为敌”的那种状态——而这其中的原因也十分明显，因为能从新手决斗场出去的，只有最后存活下来的10%啊。
玩家和玩家在初次见面之时可能会保持友好——像是夜沐然和小小。因为只要不是内心孤僻或者是智商下线的家伙应该都可以理解“人多力量大”这个领袖爷爷曾深情讲述过的人生哲理，虽然后世对他的记忆最多已经变成了印在某种东西上的老人头，但这也丝毫不影响大家学习、并记住这句话对人类生存所造就的伟大贡献。
合作，是变强的基础。
但当一位玩家已经拥有合作之人了的时候，若是他们再遇见一位孤身一人的玩家，你猜猜看，是合作的机会大，还是“看那里有个落单的傻哔我们一起上弄死他”的机会大？
而在这种情况下，举世皆敌，就算是小小突然脑抽要开冷枪杀他的可能也不是没有，又如何可以不“老遇到麻烦的事情”呢？
但夜沐然口中说出的也只是抱怨而已，他的背靠在小小靠着的同一根钢材上，先是深深吸了一口沾染着小小洗发水味道的空气，然后朝着她手中的狙击枪伸出了手。
小小先是本能的一避——自然没有避过，狙击枪被夜沐然拿在了手里。然后瞪大了眼睛，圆圆地看着夜沐然的动作，口中诧异道：“你要去做什么？”
“……没什么。”夜沐然的脸色抽了抽，先是克制住了心中“直接冲出去将这帮白痴砍死啊”的杀意，熟悉了片刻手中狙击枪的数据之后，微微笑道：“我去把这些乱开枪的王八蛋弄死。”
“你……”小小脸色一变，却突然想到了什么，惊讶道：“你也会？”
她是可以做到的，像是玩FPS游戏般从掩体处突然探头一狙毙命。在这种“现实”中，这种技巧对反应快慢，时机的把握能力，站起身时的速度要求，手臂手指间的稳定性，还有枪械的质量都拥有着一定程度的苛责，可以说，能完成者便如凤毛麟角。她是一个，却没有想过夜沐然也是。
他是说过自己会用狙，却没有想过这个“会用”可以达到如此程度。
“还好吧……”夜沐然抓抓头发，虽然手中拿着枪械，但他此时的状态却显然不是战斗状态，嘴角上浮起淡淡的，仔细看上去甚至会有些猥琐的笑容，轻轻地嘲讽了一句：“也不是很难的。”
小小眨眼无语，这种话虽然不至于让她多受打击，但总觉得听着有些奇怪的样子。
就在夜沐然打算出手之时，高塔的大门却突然开了。
两人当即傻眼，本还以为他们是最早到此之人，却没想过竟会被人捷足先登，这不科学……但也别说，他们虽然一路上“逛了窑子”“咖啡厅小坐”“钟楼杀敌”“休息一会”，赶路却是十分认真的，那个脚啊，一步一步，都踩在了地面上似的认真……都这么认真了，为什么会被人捷足先登呢？这真是个值得考虑的问题啊……
——呵呵。
只见大门推开，露出了大厅之内的景色：一个闪烁着亮银色的电梯，别无他物。
看来虽然都是高层建筑，18米高的钟楼就是和500米的高塔不一样，要是系统在高塔内部也安排个环状阶梯的话，500米这样爬上去，估计夜沐然不论，小小的腿绝对就软了。
一个男人走出电梯，先是微微眯起眼看了看缩在钢材后面的夜沐然和小小，有些好奇地向着他们眨了眨眼，迟疑了一下，似乎是想走过来的样子。
他的长相离得远了看不太清，但是手上的东西却非常显眼，那是一把狙击枪，就如同夜沐然现在手里拿着的一样。
是在高塔顶部拿到的吗？是啊，很容易理解，这么高的地方，若是站在最高处不停狙击的话，只要子弹足够绝对会成为杀神吧。想必这就是系统安排的意义。
……可是你下来干嘛？夜沐然眼角抽动起来，却还是抬起了枪口，黑洞洞地对准了他。
男人脸上的笑靥顿然一滞，似乎是无法理解夜沐然表露敌意的原因。但很快，他就无暇去想这些东西了，因为在短暂沉默之后，之前对夜沐然他们开火的人自然不会就这么放过他，金属风暴响彻云霄。
“我靠我靠我靠！”男人吓地飞速趴下，四处看了看，竟然就这么无视了夜沐然手中的枪口，向着他们这边极其快速的爬了过来。
……我说，你当我们这边是什么了？避难所？夜沐然眼角再抽，毫不留情地一发子弹打在了他的脸前。
男人吓地往后一缩，对着他尴尬地笑了笑，就这样趴在地上，做了个求饶的手势。
“怎么？这样还不愿意走？”夜沐然四面看了看，突然明白过来，这附近固然堆积着许多钢材结构充作建筑的外骨骼，但像他们待着的这个地方般遮蔽面积极大的却是没有，与其向着别的地方爬过去，爬到了还有可能被流弹崩死，不如过来这边求求他们来的方便。
“如何？”没有说话，不过小小应该可以理解他的意思。
“好吧。”小小认真看了看男人的脸，虽然已经沾染上了灰尘与血痕，不过剑眉星目，眸子在这种时候依然闪烁着温婉的光芒，脸庞也被造物主刻画出了刀削斧琢般的气质，虽然在求人，却没有一丝谄媚的意思，看起来不是个坏人呢。
——简单点说，就是在这种要死的时候你却依然在装逼，看在这么敬业的份上救你一命。
在他快到的时候，夜沐然向着男人伸出了手。
“谢谢……”男人目露感激，刚想将手掌奉上，却被夜沐然一巴掌拍掉，皱眉鄙夷道：“伸什么手？把枪拿来。”
场面一滞之后，小小忍不住笑出了声。
男人有些尴尬，低头看了一眼还抱在怀里的狙击枪，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于是只好捏着鼻子给了……
夜沐然接过，将狙击枪放在一旁，却还是拉住了男人的手，将他接了过来。
“叫什么名字？”就像是对犯人的问法，夜沐然微笑着将枪口对着男人的心脏，手指在扳机上静默无声。
男人却也不甚在意的样子，从地上轻轻爬起来，缩在钢材之后撩了一下头发。
“在下楚燕，请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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