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 背叛(下)
我忙扶住小翠，东王趁势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转角处，东王的腿一软整个人一下子压在我的肩上。
“噢！”我喊了一声。何震川连忙跑过来。见我吃力的样子，很是不舍得。
“对不起，祥儿。希望我没有压到你。”东王扶着我的手臂,好容易才站稳。
“没事儿。”我笑着说,“你醉了，是我没扶好你。”
“祥儿。”他没注意到何震川来到身边，叫着我的名字，同时微微地把身体依附在我的身上，“我是东王，又是天父，你说我为什么还要怕那天王？”
“我知道。”我笑着哄他，因为他醉得很严重，醉了的男人就像一个胡闹的孩子。
“你知道？那你说说看，我为什么要怕天王？”
“因为你关心着整个太平军的命运，关心着整个国家的未来。而天王只知道关心他自己的宝座、享乐和自己的尊严。”
“你只说对了一部分，天王只关心他身边的女人，从他的那些打油诗里就可以看得出来。”东王一摇一晃，半开着玩笑道。
我也跟着笑了笑。东王的这些醉话，我担心会被传到天王的耳朵里，我知道太平天国的历史：东王和我都是不得善终，最后的结局凄惨，读史的人无不掩卷而泣。目睹他的言行和他对自己的这份情怀，我希望历史能够改写，想到未来我禁不住伤感。
虽然我的心给了何震川，但我的身子还是属于东王的，他想要，是随时可以拿去。这是不是一种背叛？对东王对何震川和我自己都是一种背叛！
当着何震川的面，东王突然搂紧了我，他的脸俯下来，我用眼神看着东王身后的何震川，感觉到何震川内心的痛苦和挣扎。我稍稍反抗便顺从了，我在内心里对着何震川道：忘了我吧！谁让我穿越过来就被定格在傅善祥这样一个不安于享乐的女人身上——一代芳魂沦落至此，还谈什么爱情？
爱情这东西写起来美，憧憬起来浪漫，实际总是被生活搅得像决了堤的水面浮萍，相爱难聚首，情到浓时各西东，于是便有了东坡先生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看着何震川的眼神，我心里无比地难过，心爱的人就在眼前，而自己要当着他的面把自己交给不爱的人。这便是现实。面对现实，人总是有太多的无奈。
何震川见我难过，便冲着我摇了摇头，做着各种难过的表情，他是在告诉我：不管我怎么做，他的心和我都不会疏远，他会一如既往地爱着我。想念我和他一起的日子。
我为他掉下了眼泪。
“祥儿，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弄疼你了？”东王用手轻轻地擦掉我眼角的泪痕，在我的耳边柔柔地问。
我摇摇头。抱我的这个男人也是在真心的爱我，他有权有势，且相貌堂堂。我屡次受他庇护！眼前的男人……唉唉，我多想自己能一分为二，把自己永远地留在他们的身边。我希望时光早点过去，又希望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
何震川魂不守舍地看着窗外，我好奇他究竟在想什么。可是，那个时刻实在太尴尬了，我没有问。
第二天早晨，我的房间门和通往院子的几扇门都敞开着,屋子里满是秦淮河面上吹进来的凉爽的风。我本希望这风能安慰我昨夜被折磨得疲惫的心灵，但事与愿违，它反倒让我更无法集中精神地坐在桌前。
叹了口气，我在椅子上往后靠，脑袋朝身后仰，嘴里叫道：“小翠”。
“嗯，小姐？”小翠忙走了进来，她一定有点伤心，我根本不敢看她的脸。
“太平军大多目不识丁，自从太平军进城，我发现我们六朝古都的金石书画，大多被摔碎或者一烧了之，因此我连夜写了一份报告劝说东王下令严禁破坏文物，我打算亲自搜求文物，在东王府的紫霞坞建一座规模宏大的博物馆。收藏那些被扔弃的文物字画。你抓紧让人把这份报告送过去。”我指着面前那份报告，面朝着窗外，看着风中狂舞的藤蔓说。
我听到小翠悄悄地笑出声来，回头看她究竟在笑什么，顺着她的视线望向背后的门，靠在门框上的是东王。手里捧着玫瑰花，眼里全是幸福的笑。
“你害我暴露了！”他抱怨小翠，可小翠的笑根本停不下来。我白了她一眼，小翠低下头，依然在吃吃地笑。
我赶快站起身，走到东王的面前：“走路无声无息，非奸即盗！”
“是吗？那你告诉我，我现在是打算奸还是打算盗？”
我狠狠地瞪他一眼，指着桌上的报告：“你可以把它盗走了，我希望你能善待它，重视它！”
东王不吭声，将花插到我的花瓶里，满屋子都是玫瑰淡淡的香味。他做好这一切，又很得意地问我是否愿意跟他出去一小会儿？他微笑：“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是你很想看的东西。”
我很想看的东西？难道是我的父亲？他不会找到我父亲了吧？
东王拉着我的手到王府的后面。这里有一棵古松，要六七人牵手才能合围住，阳光斑斑点点地洒下来，在地面上形成斑马状的图案。身后宫女们兴奋的谈笑声渐渐离我们远去了，古松给热闹的王府增添了难得的一份宁静。
东王把手伸到树洞里，然后回头看着我。
我不解他究竟要干什么，见他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就问：“你不会偷松树的粮食给我吃吧？”
东王笑而不答，突然眼睛一亮，看着我身后，很认真地问：“翠儿，你跑到这里干什么？”
我一回头，哪里有翠儿的影子，便知道是中了东王的计。再回头，不见了东王的身影。
我围着大树转了一圈，这里和四周的建筑相距都在五百米以上，东王轻功再高，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离开大树而隐身到周围的建筑中，唯一的可能便是隐藏到大树里。
把手伸到东王才触摸的树洞里，没发现任何机关，我于是把耳朵贴着树干，轻轻地拍了几下，感觉里面是空的。
我停下来，仔细观察树的纹路，看不出什么破绽，于是便开始查看自己的脚下，发现有一处草长得特别矮小，隐藏在老虎藤下，若不仔细观察，很难看出破绽。我用脚试了试，还没来得及判断，整个身体突然就向下坠落。
下面有一个跨院，有两间小小的屋子，屋子没有窗户，墙面斑驳，缠满青藤，像是洞穴修建而成。若不是亲眼见，我真不敢相信，地下居然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吱呀”一声，屋门打开，东王幽灵般地从里面飘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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