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宋清宁顺势和陆晴提起了雇人干活的思路。
她以陆晴能帮家里做的零碎活计为例，和她解释，将这些下游活分包给别人去做的可能性。
小姑娘一双黑黝黝的眼睛转了下，问：“那你和我们家签的单子，会是长期的么？如果你不再从我家要货，我爹没了固定单子，家里就雇不起人了。”
宋清宁笑了：“会的。”
这小丫头脑筋不错，比她爹还灵光一些。
陆晴眼睛亮了一瞬，很快又暗淡了些：“不过，我奶奶不会同意让雇人的……”
宋清宁：“未来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不是陆奶奶的，你首先要为你自己负责……或许，你现在听她话，可以让长辈一时高兴，可这代价是你未来几十年将错失的无数机会，你确定，自己以后不会后悔么？”
陆晴想了会，用力点头，道：“你说的对，我会争取让她同意的。”
宋清宁给她加了份卤蛋，出主意：“其实，你也不用去说服陆奶奶，人们固执的意见往往是很难突破的，你可是试试，先说通你妈妈，如果行了，再说通你爸……”
“等时机成熟了，雇工的事情，我也会帮你的，先别着急退学，两边兼顾着，不出十天，情况就会好转的。”
……
宋清宁没有立刻应承下来，她要见到陆家批量生产的货物时，如若质量达标，她才会选择与他家深度合作。
陆晴送来的，还是老式篮筐，按他们昨晚的约定，明天将把最后一批老式篮筐送完，等后日，正式换成新的。
翌日，她照常按照各家订货，早起送货。
之后，将其余的拉去陵东医院门口，她自己卖的很顺利，然而，等傍晚到南区李老板店里时，却不见李德全往日的笑容。
李老板当天订的十个果篮，只卖掉了五个。
剩余五个摆成一排，整整齐齐地陈列在柜台上。
果篮后面，是李德全略带愁苦的面色。
宋清宁很是爽快：“按约定，我给您退三个。”
她当场掏钱，推给了李老板。
李德全仍然忧色不减，宋清宁安慰道：
“这没什么，生意都是有起有伏，明天您可以少订些……剩下的这两筐，今晚找个阴凉地儿搁着，上面可以盖个小被褥，我明天来的时候带些备用水果，您把蔫了的换掉即可。”
“不会影响卖的。”
宋清宁教了他些保鲜水果的法子，又安慰了一番，李老板长叹了一口气，说：“这并非是咱们水果不好，今日不好卖，是有人背地里捣鬼！”
“上午我这生意还好着呢，临近中午那会子，百旺副食店突然也上了果篮，还卖五块钱一篮子，大的更是比咱便宜，他们卖十五，更可气的是，他贱卖就贱呗，还在门口贴了好大的降价标语！引得顾客都去了他们那儿！”
“你说，气不气人？！”
李老板横眉竖目地和她讲了，这几年来，百旺副食店老板毕春江明里暗里的使坏，见李记东西卖得好，总搞各种小花样，非要压他一头。
若不是李记店铺位置优越，早被毕春江给挤兑歇业了。
李德全新仇旧恨齐上头，说起那小子，就咬牙切齿。
宋清宁不动声色地听完，心道：看来昨日的“扒手”另有其人。
李老板试探着问：“我们……要不要也跟着降价？”
毕小子敢买五块钱，他也可以！而且，以宋老板给他的批发价，降价后，他照样还是有钱可以赚的。
宋清宁摇头，问：“如果卖五块，销了十篮子，比起卖六块，销售五篮，您多赚多少钱？”
李老板不说话了。
宋清宁替他说：“赚的是一样的。”
果篮是礼品，而不是生活必需品，它受众有限，决定了市场也是有限的，走不了薄利多销，压价格战的路子。
不需她再多说，李德全也明白了。他长长叹了口气，脸上再无前几日的光彩兴头，反倒是惆怅后，带上了些初见时的木然：
“那我明天订三篮子小的罢。”
“行。”
宋清宁一口应下，又说了几句，见他还愁闷不解，安慰：“您放心，即使不降价，我也有办法，把咱们销量给提上来。”
“这只是暂时的，过两天就会好转的。”
宋清宁心中有底，只要等她新式样的货物一上架，差别一块钱，而样式的美感完全不在一个层级上……到时候，对方恶意竞价，将对她不再有多少影响。
即便心底早有准备，对于这种恶意竞价的人，宋清宁心里远远没她面上表现出来的大度、淡然。
从李记出来后，也没让李老板送她，宋清宁自己骑车拐过路口，再次来到了百旺副食店。
不同以往，她这次进门，并没有要找店老板。
宋清宁甚至连售货员都没叫，和其他闲逛的顾客一样，在货架前慢慢走动着，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架子上的货物。
吧台后的售货员，却是早认出了她。
宋清宁记忆极佳，只需过目一遍，即可将商品价格、摆放位置记住。
售货员见她只淡定地看货，毫不提要求见毕老板的事儿，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任她闲逛了。
只是，还不到五分钟，小售货员就看到了屋里老板对自己猛使眼色。
她只得上前，面带无辜地问：“您好，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嗯……我先看看。”
宋清宁全程表现地和普通顾客毫无二致，就像不曾有任何过节，真的是第一次来这个店铺一样。
“你要买什么东西，我给你拿？”
售货员见她老板频频使眼色，只得又问了遍。
这时，宋清宁早已记清楚了价格，懒得在此耽误时间，痛快配合，道：“把你们店里最好卖的奶粉，给我拿一袋吧。”
售货员将架子上摆放地最显眼的奶粉拿下来，搁在柜台上，问：“还要别的么？”
宋清宁指着那袋奶粉旁边的橘子粉，问：“这个也受欢迎吧？”
“年轻人很喜欢，买的多。”
“好，那也要一袋。”
宋清宁实际上根据商品摆放位置，以及周围灰尘情况，就能断定哪些是畅销款。
“奶粉三块，橘子粉五块，一共八块钱钱。”售货员到这会还不确定，她是不是真打算买东西。
“好。”
只见，宋清宁利落地付了钱，连价都没砍，收起买的东西放入布兜内，转身走人。
她前脚迈出店门，毕春江就急哄哄地冲出来，瞪着售货员，问：
“她来干嘛，你怎么也不知道叫我？！”
“就买了袋奶粉和橘子粉。”售货员无故挨训，有点儿委屈，小声道：“不是您说的，她来了让我说，您不在店里么？”
毕春江噎了下，继而瞪眼训斥：“那是上一次！我今天可没这么说！！”
小售货员声音小到如蚊子哼鸣：“那您自个在屋里，不是都看见人家来了么，咋不出来呢……”
“你说啥？！”
毕春江没听清，但下意识觉得，不是什么好话。
“没、没说什么……”小售货员赶忙解释。
毕春江直接将店里的雇工全部叫过来，劈头盖脸地一顿怒骂：
“你们这群酒囊饭桶，你说说，能干好了啥事？！叫你们买篮筐，转悠半天买不了来！让你们批发水果，你们看看！买来的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
老板盛怒之下，几个店员皆是垂头，不吭声。
毕春江也越骂越火大。
不就是弄水果篮子么？他本以为，打发两位店员去弄，就行了，哪料到，这里面那么多门道。
店员头一次去，把批发市场转悠遍了，连筐子都没卖着，还是他问了卖鸡蛋的，在批发鸡蛋、鸭蛋的老板引路下，废了半天劲，才买到了篮筐。
毕春江想着，这麻烦活儿，他都费劲办了，单单这批发水果的简单事儿，没想到店里的这几人都给他办不好。
苹果上有虫子眼儿、橘子又涩又酸……
那贩卖果篮的丫头片子，前两次上门时，他都没当回事，自然懒得出来搭理她。可后续进展，完全出乎他的预料，连老李家那小破店都能因这果篮子生意火爆！
连带的其他商品也卖得好！这两天，简直顾客踏破了门槛子啰！！！
还有买不到果篮，来他家问的，这怎叫他不生气？
哼，不就是把各种水果放在一个篮筐里？算什么新奇物件……
毕春江觉得，这东西不难，哪里料到，自己废了大劲，好不容易弄齐了水果、篮子，一天下来，核算着成本，竟是没什么赚头。
若仓库里堆放的那些果子卖不掉，他怕是要赔钱！
算着账，毕老板这时真有点愁了。
若是不成，他明日就继续降价！他还不信了，明显的便宜，还能有人不要？
现实总是更残酷。
到了第三天，毕春江赫然发现，李记卖的果篮换了新样式，即使他又降了一块钱，那一大堆果子，还是有很多压在手中，卖不出去。
而且，有些开始腐烂了……
毕春江咬牙决定，连续降价！
横竖，他也赚不到钱了……毕春江彻底认赔，那其他人也别想轻松赚钱！他得让那些半蔫果子发挥余热。
连续降价，非把这池子水，给他搅和混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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