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我砸砸嘴，说：“你这么一说也是啊，要谁犯坏写点莫须有的，干吃亏还没辙，而且还蒙在鼓里，嘿嘿，当干部原来有干部的风险啊，我们什么都不干，没的给拉清单倒好了。可要这么说，像你这样当个委员什么的，还不都要表现得特积极了才行？”

        王梦雨笑道：“我还没在乎呢，你怎么倒谈起来这么上心？才大一，又没进学校几天，不会有人盯着的，也没必要。”我点点头说：“那倒是，而且杨老师那样随和的人，不会盯着班干部应该怎么做，何况系里对我们大专班也就那么回事儿，一般根本不想着。”

        王梦雨淡然地一笑，说：“我这算什么干部，只有进到学生会才有名份，有了突出成绩才能在档案里记上一笔，我爸妈就是大学的，这个我比你清楚，再说，杨老师自然是厚道人，她不会想着抓住谁的小辫子，这种事都是搞行政的人干的，我也就是喜欢，所以干些力所能及的，反正这么个大专，想留校根本没可能，也不想，我是觉得英语有前途，要不就想办法进我爸妈在职的大学了，工作还好找。我将来还是想去外企，国内的企业，反正我知道的。。。要是行政工作，我怕更做不来了。嗳，你看我像那方面的人啦？”

        夜色里她不带着半点掩饰看过来的眸子晶莹秀丽，自然而然的让人平静里亲近、淡雅中喜爱，加之这时候操场里明显人数减少，锻炼或散步的师生、还有些老年人，大都三三两两地向外走去。我看看表，说：“操场有没有关门时间，怎么人都往外走？”

        “不知道，不还有好多呢嘛－－－你干嘛不回答我问的？”王梦雨盯着我问道。

        我摇头笑笑，指了指半空中亮度和位置都高了许多的一弯明月，说：“你是最顺其自然的脾气吧，想都想象不出来你能刻意图谋做什么，那样也就不是你了。”

        “真的，难得你会这么想，可你指着月亮说干嘛？以为你要发什么誓言呢，呵呵呵。”王梦雨笑起来说。

        “我就是随手一指，就像干部说话时候一挥手，喊声’同志们’那劲儿。”我为了形象表达，挥动了一下手臂，正好一阵已经颇有寒意的秋风吹过去，无数叶子荡悠悠地四下飘洒而来，下面台阶上也到处是落叶移动带起的轻微莎莎声。

        “哟，不是团员，喊声’同志们’，上天就要有这么大反应，不会打雷警告吧？”我将落在身上的两片叶子拂开说。王梦雨轻轻地笑一声，拾起一片说：“徐志摩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比不得你挥一挥手，嗯…”

        “叶子全都跟着走，大侠嘛，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她沉吟中，我一只胳膊摆个架势，笑着续了两句。她也笑起来，说：“还是你的心思快，就是这句子听着像《红高粱》里的那首歌儿了，粗俗了些，就算没有叶落悲秋的消沉，可总觉得氛围上不太搭配，你应该能想起来更好的句子。”

        她满含期待的眼神让我本性中趋向炫耀的心理受到极大鼓动，漫无目标地看着前方，沉吟了一下，说：“还真一时半会想不出来，明朝有首题画诗和这景儿挺贴合的，是说…哦，想起来了，大概是：‘已是春秋两苍茫，绿叶遍地话偏长。萧萧浮世尘吹面…哎呀，第四句还真马上想不出来了－－－”我挠挠头，使劲皱起了眉头。

        “嗯，多好听的句子，你再想想，另外这谁的画儿？”王梦雨央告似的说罢，抓着我挠头的胳膊，正赶上我放下来，也许像是要挣脱开，令她不禁有些难为情地松了手。

        “不是这意思。”我赶紧解释一句，刚下意识地要把她的手拉回来，忽然想到没有那样做的道理，不禁笑了。

        “怎么了，有什么滑稽的？”王梦雨面带微红、侧目看过来说。我急忙摆手说：“不是不是，哪能说是滑稽！我是手正好要放下来，而且刚才那几句，其实是我仿照着原文，按着现在的情景瞎改的，但最后一句怎么也改不过来，就卡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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