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厕所抛尸案中案1
邓一新带他们来卫生所是有目的的。他得意洋洋指着外屋的写字台说：“那天夜里我就是在这解剖的孩子尸体！”随后拉开写字台的抽屉，拿出一个本子，翻到某一页，神气十足地接着说，“我还写了验尸报告，你们看看！”
赖琦接过本子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从头到尾结构清晰，叙述清楚，结论明确，真的是一份非常优秀的验尸报告。
“嚯！你什么时候会写验尸报告了，邓医生！”赖琦用戏谑的口吻说。
邓一新也不含糊，继续发挥他能吹的特长：“这不是小菜一碟吗？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看过你们写的验尸报告自然就会了！我这可是帮你们干活了，你们不感谢我还把我关起来！”
几个人之间开玩笑归开玩笑，不管邓一新写的验尸报告多好，他毕竟不是警务人员，是没有权利这么做的。汪博凯接过本子也细细看起来，看到结论时他问道：“你确定是溺亡吗？”
“那当然，肺泡里有液体。这说明孩子生下来是活的，然后才被人扔进厕所坑道。我发现孩子的时候他脸朝下，肯定是被坑里的水活活溺死的。我还用手机拍了照片，你们看，清清楚楚的！”邓一新展示着手机里的照片，那时手机屏幕非常小，分辨率也很低，但是一旦把照片传到电脑上还是能看清。“这些照片都给你们，拿回警队传电脑上看。”邓一新说。
赖琦和汪博凯看着邓一新，他们知道这个老同学没必要骗他们。
“你以后可别这么弄了，还好被我们遇到，要不然你麻烦大了！”汪博凯说。
“知道知道，再借我几个胆子也不敢了！”
邓一新把本子交给赖琦和汪博凯，把手机里的照片也借用村委会的电脑拷贝到优盘里让他们带回警队。
汪博凯离开村子之前告诉邓一新，现在dna检测的机器少，这么多血样的比对需要的时间比较长，至少需要三四天时间才能完成。听了汪博凯的话邓一新有了预期，就不着急了，他们四个人离开村子之后，他又像往常一样在这个安静的小村子里待着，无所事事。
可就在当天晚上，邓一新在卫生所睡下之后，门外突然响起急促的叫门声，从声音他听出来是郑铁柱。
开门之后，郑铁柱焦急地说道：“邓大夫，跟我去危奶奶家看看吧，席清芬发高烧了，吃药也不见好！”
邓一新一听急忙穿好衣服，拿起药箱跟在郑铁柱身后往外走。他说的情况让邓一新有点纳闷，白天抽血的时候见过席清芬，那时这个姑娘还生龙活虎的，怎么夜里就突然发起高烧了？
去危奶奶家的路上郑铁柱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他已经去过危奶奶家一次，因为情况实在奇怪，他看不了，才想到找邓一新帮忙。
“危奶奶快八十了，眼神不太好，还耳背，你说话的时候得大点声。”郑铁柱嘱咐道。
小村子没多大，两人很快就到了危奶奶家里。
屋子里陈设简单，堂屋两边各一间卧室，平日里就祖孙两人居住。席清芬在朝西的屋里床上躺着，没睡着，两只眼睛半睁着，已经没了神。邓一新在席清芬额头上摸了一下，发现烫得厉害。
“试体温了吗？”邓一新问郑铁柱。
“刚才给她试了，三十九度八。危奶奶说两个小时之前给她吃了退烧药，但是很快又烧起来了。”
邓一新大声对危奶奶说：“她吃的退烧药您给我看下！”
危奶奶拿起桌上一盒药说：“就这个，以前发烧也吃这个。”
邓一新拿过药看了看，没发现什么问题，就是专门退热的药。按说药效应该持续至少四小时，不应该刚吃完一小会儿就又烧起来。
“她除了发烧还有没有别的症状，比如拉肚子，呕吐，咳嗽等等。”邓一新问危奶奶道。
危奶奶一直摇头：“没有，啥症状都没有，就是发烧。”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烧的？”
危奶奶思索了一会儿答道：“就今天晚上突然烧起来的，之前没发现她发烧，她也没说不舒服。但是这孩子最近几天都有点没精神，饭也吃得少。”
邓一新从药箱里拿出听诊器在席清芬胸部听了听，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很快，这是体温升高之后的正常表现，但是除此之外没听到任何肺部杂音，不像是上呼吸道感染导致的发烧。加上危奶奶说席清芬没有其他症状，这也让邓一新犯了难。
“你哪里不舒服呢？”从危奶奶那里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邓一新又问席清芬。
席清芬轻轻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没有，我没病，不用看。”
“你都发高烧了孩子！”郑铁柱焦急地说。
“我没病，不用看，你们走吧。”席清芬重复道。
邓一新没把席清芬的话当回事，这孩子的拧脾气他是见过的，没准又犯了脾气或者发烧烧糊涂了。但现在的情况邓一新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本来就是个冒牌医生，在妇产科混了一段日子，妇产科的病好歹能对付对付，现在是个发烧的症状，还没有医院那些化验的设备，就算是个专业的内科大夫也很难从表面症状判断出病因。
但是发烧到这个程度是很危险的，不能任由情况发展下去，首要的是要退热。既然吃药不管用，那就用物理降温的方法。邓一新让郑铁柱去打来一盆凉水，又让危奶奶找来几块毛巾，想用湿毛巾给席清芬擦拭身体降温。
不料这个举动引来席清芬更大的反抗，她挥动着双臂不让邓一新给她擦胳膊，差点把一旁的水盆碰翻，还歇斯底里地叫他们出去。
邓一新不明白席清芬为什么闹这么大情绪，但是既然病人强烈要求，他和郑铁柱只好往门口退去。临走时邓一新叮嘱危奶奶：“夜里一定要经常给她擦拭身体降温，要解开衣服，更不要盖被子捂着。如果明天早上还是发烧，必须带她去医院看病！”
“去医院看病……那我得把我儿媳妇叫回来，让她带孩子去。”危奶奶答道。
“出去出去！”席清芬躺在床上仍然在喊。
邓一新不敢多耽搁，又说了一句：“明天早上我再来看她。”就赶紧和郑铁柱退了出去。
离开危奶奶的家，郑铁柱感慨道：“这孩子最近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不这样，爱说爱笑的。”
“没准是生病难受，脾气就不好了。好多病人都有这种情况。”邓一新停了一下又说，“也没准是青春期到了，孩子比较逆反，容易闹脾气……”
漆黑的夜晚，小村子里非常安静。这天大概是八月十五前后，明月高悬，又大又圆，两人踏着月光一路讨论着席清芬的事情往回走，到了村卫生所之后邓一新回去接着睡觉，郑铁柱也回了自己家。
第二天邓一新特意起了个大早，天还没亮就来到危奶奶家，没想到郑铁柱来得更早，他进屋时郑铁柱已经坐在席清芬床边了。从他的描述邓一新得知席清芬从夜里到现在还是发烧，没见好转。
从席清芬的脸色来看也不太好，脸色苍白，精神很差，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得赶紧去医院了！”邓一新说。
“那我去村委会打电话！”危奶奶说完拿起桌上一个小本就要往外走。
邓一新叫住了她，拿出自己的手机：“用这个打。”
危奶奶接过手机，谢过邓一新，从小本子上找出儿媳妇的号码，把电话拨了出去。
危奶奶的儿媳妇在广江市里打工，接到电话就开始往回赶，三个多小时之后一个和席清芬差不多胖的中年妇女出现在危奶奶家里。
邓一新和郑铁柱一直没走，郑铁柱给双方做了介绍。邓一新得知席清芬的妈妈叫张红雁，在广江市的饭馆里打工。这种职业是没有什么假期的，一两个月才能抽空回家一次，每次就是看看孩子，最多住一个晚上就又走了。
见到妈妈回来了，席清芬强打起精神从床上坐起来，说道：“妈，我没事，不用去医院，你别听奶奶说的。”
膀大腰圆的张红雁伸出肥肠般的胖手在席清芬脑门上摸了摸，道：“没事你奶奶就不会给我打电话，高烧不退还说没事！走，去医院！”
张红雁是个说话大嗓门，办事干净利落的人，不容席清芬再辩解什么，拉起她的手就要往外走。
郑铁柱说道：“是得赶紧去医院，昨夜里都快四十度了，要是老这么烧，脑子就烧坏了！我赶马车送你们去车站！”
邓一新补充道：“你们直接去市里的医院吧，挂个内科，验验血，好好听听医生怎么说！”
“你看看，两位叔叔都这么说，快点跟我去医院！”张红雁斥责道。
虽然张红雁不经常回家，可是张红雁的话很有分量，席清芬不敢不听，只好悻悻从床上站起来。
就在她起身的瞬间，邓一新发现她躺过的床单上有血迹，张红雁也看到了，指着床说道：“你怎么又把床弄脏了！奶奶又得给你洗！快点把裤子换一下！”
席清芬一言不发，低着头站在那里，似乎知道自己又做错事了。女孩子来例假时经血容易漏出，尤其是躺着睡觉时。这种令人尴尬的事屋子里的人都看得明白。作为男人，邓一新和郑铁柱更不便说什么，互相看了一眼，就主动从屋子里退出来。
卧室门关上了，郑铁柱刚好趁这个机会出门去赶马车，邓一新还站在堂屋里，卧室里的说话声他听得清清楚楚：“你这孩子越来越胖了，瞧瞧你肚子上的肉，里面跟装了一个西瓜一样……你得减减肥！妈，您让她少吃点，不能老是惯着她，这么胖以后嫁人都嫁不出去……”
过了一会儿，屋门打开了，席清芬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头发也梳得很整齐，只是依然低着头，好像有很多心事似的。
郑铁柱已经把马车赶到危奶奶家门口，张红雁领着席清芬上了马车。
危奶奶家没事了，邓一新告辞之后一个人溜溜达达往回走。
这时是早上九点多，金灿灿的阳光驱散了晨雾，小山村里的空气特别清新，好像有种提神醒脑的功效。走在静谧的乡村小路上，邓一新的头脑越发清晰，一个念头开始出现在他脑子里：席清芬真的太胖了，第一次在村卫生所门口见到她就这么胖，这次还是，肚子里就像装着一个西瓜……怀孕的人越瘦越容易显怀，而胖人正好相反，像席清芬这么胖的，没怀孕也像怀孕了似的，就更看不出来了。厕所里那个孩子该不会是……邓一新很快摇了摇脑袋又否认了自己的想法，孩子刚多大，怎么会出这种事呢，不会的，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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