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邓一新蒙冤受屈4
如果说刚才邢彬对邓一新的话将信将疑，这时，她更倾向于相信他。都说母子连心，有时候她好像真的能感受到他的想法，她觉得邓一新没有说谎。
邢彬怔怔地看着邓一新，他的眼眶里还闪着泪光：“妈，你不用为我担心，我又住在警队了，和赖琦汪博凯在一块，挺好的。”
说完这句话邓一新冲她笑了，邢彬知道他是想安慰自己。她忽然觉得那个做事经常吊儿郎当的儿子长大了懂事了，这笑容看得邢彬一阵心酸，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阵，邓一新又道：“我知道你和爸都不希望见到我，我以后不会来了，也不会管你借钱了，不过……妈，你能不能去和医院里的人说一下，帮我再找份工作，我不当医生，哪怕当个保安或者在食堂刷碗都行，临时工就可以，只要我还在医院里，我相信我就能把那个人找出来！”
这个想法是邓一新刚刚想到的，既然母亲不借钱给他，穷得叮当响的他就得另想办法了，总不能每天伸手朝赖琦和汪博凯借钱，何况他还得想办法还银行的贷款。在医院门口干等了两个星期也等不到，倒不如混进医院里面，一边打工一边找人，什么事都不耽误，可谓一举两得。
邢彬犹豫了一下说：“那我去试试吧，但是这件事一定不能让你爸知道。”
“行，一定不让他知道！”邓一新笑着回答，母亲答应了他的请求让他很高兴。
邓一新离开之后不久，邢彬就来到医院，直奔后勤科。
邢彬退休前在医院工作了三十年，和医院里的人都很熟悉，她直接找到后勤科的科长阎芮。邢彬的突然造访让阎芮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邢大夫，怎么今天突然到我这来了？”
邢彬的脸色有些严肃，把门关上就开门见山地说：“阎科长，我是来找你帮忙的。”
阎芮听罢更纳闷了，他和邢彬虽然都在一个医院，早就认识，但以前很少打交道。邢彬今天突然来找他，能有什么事呢？阎科长还是客气地问：“哦？您说说看，能帮上的我一定帮。”
“这件事没什么难的，只需要阎科长一句话。我就是想帮我们家邓一新找个工作。”
阎科长连连摆手：“哎哟哎哟，这可不行！邓大夫已经被医院开除了，我怎么能让他回来工作呢！这事情你要找人也得找你们家老邓啊！”
“阎科长，你误会了，不是让他回来当医生，只要能让他在医院当个保安或者去食堂刷碗都行，就那种临时工，不需要签固定合同。”
阎芮听得更糊涂了，依然摇头道：“不行，这怎么行呢！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医生，不在咱们医院干了还可以去别的医院啊，怎么能来当临时工呢！再说这事情院长知道吗？我可做不了这个主。”
阎芮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他的顾虑也有道理，邢彬沉吟片刻决定将实情托出：“阎科长，邓一新刚刚到家里找我，他说他是被冤枉的，他想来医院当临时工也是想借此机会查清事情的原委。这件事我们家老邓不知道，你也别告诉他。你看看什么地方有空缺就把他安排上吧，让他当个普通临时工就行！千万不用照顾他！”
“这样啊……这事情医院里前一阵子闹得沸沸扬扬，我也觉得邓大夫不可能干出那种事呢！”阎芮想了想又说，“那好吧，食堂现在正缺人，就是那种刷碗、倒泔水、打扫卫生的脏活累活，他愿意干吗？”
“行，没问题！”邢彬替邓一新一口答应下来。
“那就让他明天过来吧，直接来找我。”
谈妥了这件事，邢彬给邓一新发了一条短信。第二天，邓一新按照约定的时间到后勤找到阎科长。他戴着棒球帽和口罩，小心掩藏着自己的行踪，阎芮的保密工作做得也很好，没向别人透露。后勤科有直接聘用临时工的权利，不需要经过医院人事科，所以邓一新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又回来了。
食堂的工作人员大部分都是临时工，流动性很大，他们不认识邓一新，甚至连院长也不认识。这正和邓一新意。他依然戴着帽子和口罩，每天到了饭点儿忙碌的时候就在食堂后厨里忙，外面吃饭的人谁都看不见他。他干着最脏最累的活，洗菜，倒垃圾，刷碗，等吃饭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他还要去擦桌子扫地。
食堂里没事的时候，他就偷偷摸摸在医院里转悠，可是又过了两个星期，顾秀明还是没有出现，仿佛人间蒸发一般。
顾秀明离开医院之后就去附近租了一间房子。虽然手里拿着医院给的三千块钱，但她不敢乱花，母亲和公公两个人都病了，钱得省着。她把一半的钱寄回老家，花三百块钱租了个最便宜的房子——一间狭小的地下室，依然早出晚归地去洗车行洗车。
一个月没能守在母亲身旁令她感到很愧疚，而这一个月除了身子越来越沉之外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想到母亲的饭卡里很可能就要没钱了，这天中午，顾秀明趁洗车行轮休吃午饭的时间溜回医院。她走的还是侧门，没人注意到她。
她来到肾内科给母亲的饭卡加了钱，然后偷偷来到母亲的病房外面朝里面看了一眼，母亲的脸色因为生病的缘故看起来不太好，但是精神很好，正在床边坐着。犹豫了一下，顾秀明把牙一咬静悄悄转身离开了。
就在顾秀明打算从侧门溜出去的时候，斜刺里一个穿白大褂的人快步朝她走过来，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低声说道：“顾秀明，你怎么来了？”
顾秀明一脸慌乱，因为这个人正是贾佳。贾佳吃完午饭从食堂出来往楼里走的时候正好看见挺着大肚子的顾秀明。被贾佳逮住顾秀明急忙解释道：“贾主任，我一直没回来过，今天是第一次。我妈饭卡里要没钱了，回来给她充点钱，我都没让我妈看见我，她肯定还以为我在老家。”
“哎呀！”贾佳皱着眉头把顾秀明拉到一个墙角，“我都跟你说了让你别回来，你妈没钱了你可以告诉我啊，我给她充点钱不就完了！”
“这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你呢……”
贾佳提防地四处看看，又说：“行了，你别再来医院了，什么时候可以来了我告诉你。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打电话找我，我不是给你手机号了吗？”
顾秀明点点头。
“你赶紧走吧！”贾佳想打发顾秀明赶快离开。这些天在医院门口没见到邓一新，让贾佳心里更犯嘀咕了。可顾秀明刚挪了几步又停住了，回头问道：“贾主任，那个男医生怎么样了？真被医院开除了？”
贾佳烦躁地挥着手：“赶紧走吧，这事不是你应该操心的！”
顾秀明不再说话，朝门口走去。贾佳再次四处看看，见没人注意她，这才继续朝楼里走。可她不知道，她和顾秀明的一些对话被孟婷婷听到了。
贾佳前脚从食堂出来，孟婷婷后脚也出来了，还都往一个方向走。贾佳和一个孕妇拉拉扯扯的时候孟婷婷在后面注意到了，这个孕妇长什么模样孟婷婷看不清，可看身形隐约觉得就像邓一新猥亵的那个病人。她立刻警觉起来。
邓一新出事之后孟婷婷一开始心情很不好，对邓一新无比失望，而且再一次对所有男人都感到厌恶。可是时间长了，当她冷静下来之后，也开始怀疑这件事的真假。毕竟她和邓一新共事了这么久，每天在办公室面对面坐着，在一片女人的海洋里，他似乎并没表现出对异性有什么特殊兴趣。流氓就算平时伪装得再好，他们的眼神还是会在不经意间出卖他们，就像苍蝇盯着腐肉一样，偷瞄女人的胸，女人的臀。但邓一新一次也没有过，他行得正坐得端，不像那种人。后来孟婷婷甚至有些后悔当时打了他一巴掌，但是时间过去了那么久，邓一新也被开除了，她想跟他说些什么都找不到机会。
贾佳把顾秀明拉到墙角之后，孟婷婷跟了过来，躲在墙角的另一面。当她站定之后，听见了她们对话的最后一句：“贾主任，那个男医生怎么样了？真被医院开除了？”
孟婷婷的心激烈地跳起来。这个孕妇为什么会这么关心邓一新？而且说话的口气没有一点怨气，反而带着些忧愁，像是知道自己考试没考好的学生在向老师询问成绩似的。难道……
还没容得孟婷婷多想，顾秀明和贾佳就分开了，顾秀明的脚步声朝孟婷婷的方向走来。孟婷婷赶紧迈开步子走起来。还好不远处有一扇门，她走了进去，顾秀明没有任何怀疑。
直到看着顾秀明走开了，孟婷婷才松了一口气，从门里走出来。
顾秀明是想赶紧离开医院的，可是医院侧门和食堂的距离不远，食堂里飘出来的香气让没吃午饭的顾秀明感觉饥饿难耐。顾秀明马上就要到预产期了，孕妇是尤其耐不住饿的，她的脚被鼻子牵着走，根本不听使唤，不知不觉拐到了食堂里面。
这时候已经快到下午一点了，食堂里吃饭的人很少，门口泔水桶旁边放着很多餐盘，上面净是剩饭剩菜，一些餐盘里的饭菜看起来几乎就没怎么动过。满屋子的饭香让饥肠辘辘的顾秀明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她顾不上许多，端起一个餐盘，拿起上面的筷子就开始吃剩饭剩菜，有没动过的四喜丸子，里面好多肉，很软烂；还有鱼香肉丝，甜咸适口，也特别合胃口，再拿起一个完完整整的馒头咬上一口，嘿，虽然都是剩的，可简直比洗车行中午发的盒饭还好吃！
顾秀明站在泔水桶旁唏哩呼噜吃着剩饭，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来了一个人——食堂吃饭的人散去之后邓一新该收拾剩饭剩菜了，把那些没倒进泔水桶里的饭菜都倒进去，再把餐盘拿回去刷干净。
邓一新从后厨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有个人站在泔水桶旁背对着他端着盘子闷头吃饭。这是员工食堂，但这人应该不是医院里的，因为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大都穿着白大褂，这人穿着脏兮兮的便装，而且这吃相也太难看了，不像是医院里工作人员的样子。
从后面，邓一新没看出这人是孕妇，只觉得虎背熊腰的，走近之后他看出来了——这人挺着硕大的肚子，而且以他在妇产科当了一年医生的经验判断：快生了，胎头已经入盆。
顾秀明这时感觉到身后有人了，因为在偷吃剩饭，她有些心虚，赶紧把餐盘放下了。当盘子不再挡住她的半张脸时，邓一新猛然认出了面前的孕妇，他大喊一声：“顾秀明！”随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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