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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失落沙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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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树很难说清楚这天的感受,就像遨游在蓝色深海,她是个误入无人区的鲸鱼,找不到回家的路。暗无天日的洞穴困住她,倾落日光又洒下,伊树在海里看见向她游来的人鱼少年。

        他们沉入海底,在水中尽情的接吻,这是一场无人知晓的热恋。

        她很久很久没有睡得这样安心过。哪怕是做梦,伊树都能认清这是梦。

        等真的睁眼,日光灯洒下来,她真切的被刺到了。

        好晕啊,晕就算了,腰怎么还酸。

        她艰难地起身,扭了扭脖子,蓬松的头发很乱,糊她一脸。

        伊树警惕地环顾四周,房间很大,是英伦风格的装修布置,落地窗很显眼。

        换了身衣服,这几乎使她立刻清醒。

        她掀开被子下床,找自己的手机,听到浴室有哗啦啦的水声,心理防线终于绷不住了。

        喝断片了。

        对方好像是

        应该没干什么吧。

        她悄悄溜走,也没什么吧。

        心里琢磨着,浴室门开了,许燚下身裹着浴巾,肩上搭了条毛巾,头发还在滴水,肌肉线条流畅,可能因为洗了澡的缘故,还很湿润。

        伊树萌生了打个地洞钻下去的想法。她想给前一天愚蠢的自己一耳光,老老实实赚钱不好吗,到底在想些什么捷径。不然现在的场景也不会这么尴尬。

        许燚倒是很淡定,比起伊树僵在原地,他侃侃而谈,用毛巾擦了下脸,走过来套起衣服,“怎么,见到我很意外?”

        很意外,不是所有人跟前男友重逢都是以一/夜/情的方式。

        伊树强装镇定,她要看起来不那么吃惊才行。

        “我们上/床了?”

        恰到好处的疑问,若即若离的怀疑。不那么肯定又不那么否决,这样刚刚好。

        许燚擦完头发,他发质偏软,头发绵绵的塌下来,碎发正好遮到眼睑。

        他看起来状态极好,想必这几年有健身锻炼,没了从前的青涩,肌肉线条也紧实了不少。

        “嗯。”

        不对,这么直球是许燚能干出来的事?她预想的应该是,许燚故作矫情地回答,你觉得呢?然后她反计直接逃避,即刻走人。

        一个嗯字,伊树动了动唇,没说话。

        “伊大小姐,你该不会认真了吧?”许燚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眼神够玩味的。

        霸总看多了,伊树无语地想。

        如果那个嗯字出乎她的意料,那么后面这句话简直就是许燚的拿手好菜。

        “并没有,成年人的世界有这些不奇怪,相反我也不亏。”伊树穿好衣服,“我只是很抱歉。”

        许燚似乎对她的反应不悦,“抱歉?”

        伊树站在许燚跟前,抬眸看着他,神情认真地说:“我们重逢的方式不怎么体面,我很抱歉。”

        这反应倒是让许燚不懂了,他知道她是完美主义,也知道她的世界里不允许出现残缺二字。

        但她这句抱歉,他不懂。

        伊树甚至没有给他追问的机会,就拿好一切开了门,许燚不自觉跟着她,但还是离了几步远,终是没有上前。

        他看不清背对他的伊树是怎样的表情。悬着的话语尚未惊动空气就被打断了。

        “不用送了。”

        门关了,许燚的心像钢索上的点,千钧一发,点乱了,线也断了。

        ---

        拖今天是周末的福,才让伊树回家的过程没那么艰辛。平常她的花店稍微晚点关门,就已经赶不上公交车。

        她尝试过兜里只有三十块钱,却无可奈何的只能选择打车,高速路上堵得慌,打表的数字一笔一笔增加,伊树算是切实体会到贫穷二字,她先前过着行云流水般的生活,看不见贫穷,如今跌落尘埃,处处都是穷字。

        最后,伊树咬牙厚着脸皮告诉司机就在原地下车,硬是走完了高速路。

        还是个大冬天,紧着衣服往前走,那跟在冷水中走路没什么两样。

        回了家,想不到伊肃勇比她还晚到家。她先打电话确认平安,再去厕所冲了澡,草草吹了头发就瘫倒在床上。

        许是自己没接他电话,伊肃勇在电话里叮嘱她不要朝九晚五。从前伊肃勇只会让她不要游手好闲,不会问她的行踪。

        她过去落家没个准信,开心了就回家住几天,住腻了就去许燚那,再不济她就独自去开个海景大套房。

        伊树烦躁的在床上滚来滚去,用被子蒙住脸,心烦意乱得很。

        鸳鸯楼对面有家的灯一闪一闪,伊树盯着看了好久。

        她想不起任何细节,更懊恼为什么就遇上了许燚。

        想来想去,她烦躁的根本原因,还是因为许燚。

        这世上的一切都有始有终,她以为她跟许燚早就回归本来的位置。结果齿轮转了一圈,打碎某个环节,他们又这样不期而遇了。

        还是以这种方式,这么暴风雨的方式。

        关于那晚的记忆,可能也只有肌肤记得,手掌的温度,彼此身体间的摩擦,似乎回忆里还有许燚抽烟的画面——这是伊树唯一能想起来的一丁点。

        他抱她坐到浴室镜子前,嘴里叼烟,像是叫她点烟,结果伊树拒绝了,他拿掉烟就咬她脖子。

        想着,伊树的手自然的摸到了颈窝,那确是有一个浅浅的咬印。

        属狗的么。

        伊树唰一下蒙上被子,把整个人都盖住,她还没到那么饥渴的时候。

        洗洗睡,明天早起才是正事。

        ---

        许燚一进屋,就重重的塌进被褥里,整个身体都陷进去。几秒的时间,他才肯翻身呼吸。

        呆望着天花板,亮堂堂的灯饰在许燚眼里渐渐聚焦。

        心软,他心软什么?换句话说,他能心软什么?是大发慈悲跟她好聚好散,还是几句微不足道的嘲讽。

        恐怕这些都不及她五年前的十分之一。

        那句“谢谢你的心软”,就好像一把刀子是钝的,剪不烂的,但只要肯用,它也能一刀刀剪,直到烂掉为止。

        他这些年的念想,就是那把生锈的,钝化的剪刀。

        许燚觉得胸口闷得慌,这么多年都空缺的心脏今晚被塞得满满当当。

        他别过头看着床头柜的一堆零散药品,或许伊树那句话说完,他应该告诉她上床是假的,睡一晚是真的。

        可上床又真的是假么。这份记忆只有许燚知道。准确说,他们只差一点。

        用手拂额,他是魔怔了,才被那女人耍得团团转。

        梁东的电话来得及时,“你没事吧?”

        “没事。”他怎么可能没事,心都要碎了。

        “兄弟,你知道什么感情最难忘么。”梁东煞有其事地说。

        “难道你知道?”许燚惊讶地问。

        “咳咳,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恋爱就是用来调剂生活的,你不要想得太复杂,眼不见心不烦。”梁东懒散地靠在窗台边,对着电话那头为情所困的人说,“你要真受不了,直接去问她不就得了,把话说开,不行就拜拜,行就处,这很难么。”

        他很受不了么。许燚只知道看见伊树的时候,那感觉不似从前了。

        许燚觉得他跟伊树都没在偶像剧的频道里,当然也不算八点档的狗血剧。他的感情也不是一直都空窗。

        那他到底受不了什么呢。

        “用不着。她没那么重要。”

        许燚挂了电话,还把床头柜的感冒药扔进垃圾桶。

        ---

        春光破了口子似的洒网。

        伊树在家休息了两天,伊肃勇这几天向邻居请教了中药怎么熬,硬是拉着她喝了两天苦不拉几的药。

        这样也好,她感冒确是好了许多。伊肃勇这才安心去上班。

        如果说家道中落后,除了穷以及心理防线崩溃以外,那就是伊树真正意义上,体会到了“有家人”的滋味。

        狭小的屋子里飘着药苦味,她病是好了,可伊肃勇早年的郁结成疾的药根落下了,有时候莫名会心痛、头晕,睡也睡不好。

        从前胡吃海塞的报应在这时候全面爆发,反馈回自个儿身上。

        还能怎么办,她可不能在家躺下去了。攒了钱要换个地方住,还要带伊肃勇好好去检查。

        伊树的花店位于景区门口不远处的老街小巷。刚开店那会还是老街,这会随着景点被开发,打造,通过各种app短视频的连翻营销。已然被包装成了复古怀旧的春日打卡点。

        这里被重修过,好在并未大改,把多年无人修缮的地方整改后,看上去比从前顺眼了些。

        可能在这卖装饰的店铺比较多,拍照馆最为流行,甚至价格高涨到25块两张。因此,伊树的花店成了这条街上为数不多的价钱还算合理的店铺。

        坐345路公交车近两个小时,抵达鹿角巷口。

        游客不减,春天正是旅游的好时机。

        两天没开门,伊树看着街上来往的人流量,忍不住悲怆道,她就不该对联谊抱希望,损失这么多钱,心头的血都要滴完了。

        花了将近三十分钟的时间打理好店中的事宜,她忙前忙后把多肉,花卉搬到店外去。

        把橱窗上的花卉浇了几道水,修剪了下枝叶。又在小黑板上用粉笔写好价格,画好插话,挂在门外。

        从屋里搬出几根板凳,几张桌子,太阳当空,她在一张桌子边撑了伞。

        摆好杯具,她直起腰抹了抹汗,旁边卖玩偶店的老板娘调侃道:“大妹砸,你这来回忙活的,要不要招个人呐?”

        伊树不是没想过,主要是招人又是一笔支出,她自己摄影不错,大学主修的就是景观设计,也曾获得过去新加坡做交换生的机会。

        推销、装修、进货、算账等,她都能完成。植物的保养她也懂,一个人就能搞定的事,伊树觉得用不着多花笔钱。

        她礼貌地说:“还好。”

        “你一个小姑娘出来开店也不容易,要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提,我家老头子平时没事就在店里坐着。”阿姨热情地指着店里说。

        伊树笑笑,愉悦地点头说:“好。那就麻烦你们啦。”

        遇上节假日,店里头生意格外好,前来买花的人挺多,大部分都是大学生。

        “姐姐,我要一束向日葵。”几个结伴的女孩在花堆里拍着照说。

        “好。”

        伊树包装好了,递给女孩说:“来,您的花。”

        女孩开心接下,又跟旁边的姑娘小声说了会,“姐姐,外边的桌子板凳是可以免费坐的嘛?”

        她看了眼,说:“是啊,免费的。”

        “听见没,免费的。”女孩拍手高兴道,“太好了,我们在那坐会可以吗,买的票时间太长了。”

        “可以的。你们坐多久都没问题。”

        伊树闲暇时看着橱窗外,几个小姑娘你一句我一言聊得欢快,这样惬意的时光,在她的记忆里,已经褪色太久了。

        为了配合他们,伊树特意把音箱打开,选了首慢节奏的英文歌。

        airwaves,inmagazines

        cozyandfarawayfromhere

        mywinterdress,wasyoursubmarine

        温柔又夹着微微颗粒感的音线,仿佛就在耳边吟吟低语。

        这是伊树唯一能逃避现实,让她能短暂栖息的入梦港。

        忽地,梦港被几声饱满的音量打断,人声距离她不过几十米,几个人背对着她,还有些人在橱窗外站着。

        这声音是她怎么也忘不掉的。无论过了多久,她还是可以准确捕捉到。哪怕音乐不停。

        梁东搂着身边的小美人,他们腻腻歪歪在花卉前选来选去。

        交谈声杂杂。

        这就很像时空定格,时间真有那么长?还是伊树的神经细胞在作祟,她抬眸的刹那,正好对上许燚的目光。

        柔美的光线打在他身上,门口的半边阴影将他的影子铺很长,伊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错觉,她感觉许燚早就在看她了。

        这个人是有什么样的气场,伊树好像可以自动过滤其他色彩。

        许燚的眼神太有压迫感,他不过只是站在门檐,人没进来,眼神却不断追逐。

        那种炙热,下一秒就会被融化。

        偏偏这种时候,那该死的音乐还在低吟。

        inthedeepbluesea

        ifthetrees,fadetogrey

        takemyhand,andspiritswe''llbee

        对视了多久,伊树不晓得。可能许燚也不晓得。

        他无言地站着,伊树中间分心在结账,眼神再度交汇时,许燚毫不避讳他的眼神。

        梁东的小美人捧起几枝月季,浅黄色透点橘红,清亮地嗓门在说:“老板,这月季怎么卖啊?梁哥,这月季可太好看了。”

        梁东漫不经心地扫了两眼:“许燚,老板呢?”

        许燚微微弯腰走近来,黑影顿时挡住了伊树的光,明明也没多大点事,她的手指甲却忍不住把自个的拇指纹理扣紧了。

        “在这,她走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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