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喝醉
禾景续得知方南天再度受伤后，比方南天还急。
他堵在教室门口，一头小卷毛，低头看方南天大腿，眼神委屈得就像受伤的是他本人：“你怎么又扭伤了？我没能第一时间出现在你身边，都怪我……”
方南天受不了他这幅模样，打断道：“关你什么事？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禾景续嚎着嗓子：“我没能答应你舅舅好好照顾你，我的错。”
方南天瞧他这样也忍不住笑了：“就你，打架你别第一个跑了就行。”
禾景续闻言，捂着胸口，一副被污蔑地不可置信的神情：“我太受伤了，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
方南天不和他争最佳影帝奖，绕开他要出教室门，正好撞见收拾好东西从这边经过的秦端明。
上节课是秦端明的课，方南天打了声招呼。
“老板？”禾景续一脸震惊地看着秦端明，大声道，“你怎么在这？”
秦端明看向一旁的方南天，方南天面无表情地耸耸肩，显然并没有将秦端明在校任职的事情告诉禾景续，于是秦端明答道：“我还是这里的老师。”
为了避嫌，秦端明其实很少去酒吧，去一般也不会以老板的身份露面，只是上次情况有些特殊，碰巧撞见了方南天。
那之后禾景又约着朋友一起去了几次酒吧，也都没见到秦端明。
此刻他眼睛睁大，磕巴道：“那下次去，是不是能打折？”
方南天不知道禾景续脑瓜子里在想什么，拍了下禾景续的后脑勺：“你想什么呢？”是个学生都打折，别人还赚什么钱？
秦端明却笑道：“可以啊。”
禾景续激动道：“老师你真好啊！”
方南天闭嘴了。
“那是不是还能预留座位啊？”禾景续眼巴巴地望着秦端明，晚上酒吧的位置实在太难等。
看着禾景续自来熟、十级厚脸皮的模样，方南天只想把他拖走。
方南天转身道：“秦老师，我先走了。”
秦端明看向他，笑着应了声“好”，又回答禾景续道：“当然可以，不过你们还是少去点比较好。”
眼见着方南天真走了，禾景续和秦端明唠了两句，也赶紧追上去。
走在方南天身边，禾景续不忘感慨道：“老板人真好啊。下次我们一起去吧？”
方南天对这些事情一如既往的不感兴趣，随意道：“再说吧。”
打篮球难免会磕磕碰碰，方南天本以为腿伤会好得很快，还不到半个月，又参与训练，结果旧伤复发，后果就是没能参加五月底的一场篮球比赛。
是和邻校的一场比赛，这关系到能不能进入省级比赛。
方南天是主力，他们都为这场比赛准备了很久，因为方南天受伤，这段时间来，队里气氛都变得有些紧张，所有人没有埋怨，相反比之前更努力。
明面上没有指责，这更让方南天心里过意不去，郁结许久。
好在比赛最终还是赢了。
庆祝会上大家都很高兴，平日里就冷着一张脸的方南天，大家倒是没发觉什么异样。
男生们的聚会就是不停喝酒，方南天本身酒量不好，陪他们一起喝了几杯后，就找了个借口偷溜出去抽烟了。
一群人吃完饭后说要去酒吧继续下一场，其中一个人提到去“chronic”，是秦端明在的那个酒吧。
方南天不好推脱，也跟着去了，结果玩游戏接连输了几把，想要离开时喝酒已经喝得半醉。
“我去趟洗手间。”方南天起身时，眼前眩晕了一阵。
众人还起哄道：“快点来啊天哥！别遛了。”
方南天去了趟洗手间，又绕到酒吧门外打算醒会儿酒，抽了支烟。
酒吧内空气浑浊，室外的空气混杂着烧烤的烟香味，夜市人群熙攘。
方南天倚着墙站了会，呼出的酒气萦绕，心跳沉重而快，脑子昏胀，他看着夜景有些愣神，没察觉身边有人靠近。
那人近得都快贴上他胳膊，方南天这才明显感觉到有人走近，往旁边挪了挪。
结果没过一会，那人又靠过来，方南天又往旁边挪了点，直到那个人再度靠近，方南天终于忍不住转头道：“兄弟，你……”
话还没说完，几乎和他声音同时响起的熟悉的人声：“有火吗？”
方南天里还夹着烟，脸颊微红，酒也没醒，看到秦端明时一愣。
“秦哥……”方南天叫得小声。
说不上哪里奇怪，似乎一到学校外面，秦端明就像变了个人。
秦端明眼神平静，嘴角上扬，深色衬衫，领口的纽扣随意解开，指间夹着烟，金色腕表下，露出有力的小截手腕，腕骨明显。
靠近酒吧入口这边的光线昏暗，有叫嚷的喝醉酒的年轻人进进出出，秦端明站在这儿，就已经和那些繁杂的背景隔绝开来。
“喝醉了？”秦端明眉头微蹙，这才注意到方南天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
“没有。”方南天躲开了秦端明要碰向脸颊的手，“就喝了一点。”
“喝了一点就醉成这样。”
秦端明的手忽然伸向他身/下，方南天一愣，秦端明已经夺走了他右手里的烟头，“醉得连烟都快烧到手了都不知道？”
方南天眼眸微敛，含含糊糊道：“没注意。”
也许是因为秦端明还有着一层大学老师的身份，被撞见抽烟，方南天突然有些不自在。
像好学生干坏事被老师捉到。
但方南天不算是好学生。
秦端明似乎并不诧异，还问他道：“有没有火？刚才忘拿了。”
方南天拿出火机给他点上。
秦端明吐出一阵烟圈，这才道：“什么时候开始抽的烟？”
方南天脑子有些晕晕乎乎的，具体是什么时候他也不太记得清楚，顿了片刻才回答道：“一两年前吧，高中的时候……不是，应该是大一吧。”
“有瘾吗？”秦端明转头看向方南天。
方南天头抵在墙上，微抬头，眼睛半眯着，露出好看的下颚线。
他醉酒后的反应，既不是兴奋得越玩越起劲，也不是像禾景续一样哭天喊地，他会困，很困，困到不知不觉睡着，第二天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的。
他缓缓答道：“没有，我自制力很好的。”
秦端明眉头微蹙地看着他：“你醉了。”
方南天仍是过了会，才有反应地摇摇头：“我没有。”
秦端明扶着他的肩膀，微微用力，方南天的头就朝他这边乖顺的靠了过来，平日里易炸毛的小豹子收敛了爪子。
方南天还是清醒的，清楚地感觉到困意蔓延他的整个身躯，让他懒得动作。
秦端明的身上有好闻的香味，不知道是什么香，清香的让人浑身放松的舒适香味。
他的头抵着秦端明的肩膀，比冰冷的硬邦邦的墙要舒服，方南天就这么靠着，也懒得动了。
过了会才反应过来秦端明似乎问了他些什么，遂又抬起头，眼睛微眯地看向秦端明：“你刚才说什么？”
秦端明嘴角微扬，忽然笑了笑，柔声道：“我说，要不送你回去吧。”
方南天正要张口，门口处突然传来一声大喊。
他队里的一个男生，绰号“头铁”，朝他这边大步走来。
“天哥！你站这干嘛啊？我们差点就以为你失踪了，”头铁举着方南天的手机，上面显示着十个未接电话，他将手机塞到方南天怀里，“差点要去厕所捞你。”
同时他也注意到方南天身边的人，只觉得越看越眼熟……
方南天拿过手机，从倚靠着秦端明身体的动作，转变成先前的后脑勺抵着墙。
头铁想起什么似的，突然一拍手：“你，你是上次那个……”上次那个把方南天从体育馆接走的男人。
他们没有选同一门选修课，校篮球队的队员都是从各个学院调过来的，他们不知道秦端明很正常，况且秦端明长得年轻，不像大学老师。
方南天也只是解释道“那是他的朋友”。
头铁顿了会道：“……上次那个兄弟！”理所应当的当成了大几届的学长。
看着头铁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的模样，秦端明哑然失笑，方南天还真是把他的身份“保密得很好”。
方南天跟秦端明介绍头铁：“我打球的队友，一起在里面喝酒。”
秦端明和男生打了一声招呼：“你好。”
头铁乐呵呵地邀请秦端明一起进去玩。
方南天头晕，走到头铁身边，对秦端明道：“我先进去了。”
秦端明点头应了一声“好”。
头铁还扬着胳膊邀请秦端明：“兄弟！一起进去喝几杯啊？别客气，我们请客……”
秦端明摆了摆手，笑着拒绝道：“不用了，你们玩得开心。”
进了酒吧大门，头铁揽住方南天的肩膀，大声道：“你兄弟长得挺帅啊，就是腼腆了点，玩不开啊……”
方南天听着头铁的话，越想越觉得奇怪，最后只是默默地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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