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公开（2）
顾小橄在办公室折腾半天，后来实在太无聊了，便不知怎的，就趴在桌上睡了。
在梦里，她站在学校操场上，陈舟站在她面前。
她潜意识将时间定在了高中毕业那天，夕阳使得陈舟的面孔模糊，她眯着眼，怎么都看不清。
“陈舟，我喜欢你。”
她听到自己毫无顾忌地将喜欢说出口，李然曾经阻止的话丝毫没有起作用，她也不管在说了以后，她和陈舟的关系会变质，甚至从此疏远。
总之，她就是像以往每一次一样，孤注一掷地告诉陈舟，她喜欢他。
顾小橄的目光集中于陈舟的双唇，那双唇一开一合，明明说了什么话，顾小橄却一句都听不到。
她喊着你说什么？
陈舟重复着，只是仍旧听不到声音。
顾小橄好着急啊。
她不断的喊，面前的陈舟已经准备走了，可她还什么都没听到。
顾小橄的呼吸变得急促，她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坐直身子，喊了一声陈舟。
陈舟被吓了一跳。
晚自习已经结束，学生们接二连三地跑出教室，整层楼人声鼎沸。
顾小橄还没缓过神，她抱住陈舟，久久未曾说话。
“做梦了？”陈舟一下又一下，规律地抚摸她的背部，轻声问道。
“嗯。”顾小橄回想刚刚梦里的陈舟。
疏离，是那个时候她最害怕发生的事。
所以李然说的那些，令她不得不发怵。
她以为如果不说两人就能维系原来的关系，朋友，或者仅仅作为师生关系也可以，但事与愿违，顾小橄是后来才意识到，维系两人关系的是那个永远回不去的高三。
而高考，必定是他们的告别的节点。
顾小橄渐渐冷静下来，面前的陈舟是真实的，是再不用她患得患失的人。
她捧起陈舟的脸，小鸡啄米似的亲吻。
陈舟余光留意着门外，轻轻隔开两人的距离，他轻声叫着顾小橄的名字，试图用呼唤来使她清醒。
“小橄，小橄……学生还没走……”
顾小橄呜咽一声，转移了攻势，顺着陈舟的脖颈向下，在锁骨处狠狠咬了一口。
陈舟倒吸一口冷气，这丫头发起狠来，还真是不受控制。
顾小橄在陈舟的颈窝间抬起头，“让你不理我。”
陈舟茫然：“我什么时候不理你了。”
“梦里。”
“梦里……”
陈舟想说梦里怎么能怪到我头上，低头一看顾小橄恶狠狠的眼神，他决定还是不说话为妙。
由于顾小橄的报仇，平日里衬衫扣子从不扣到顶的陈舟默默扣上了最后一颗。毕竟在学校还是要注意影响。
但这样的欲盖弥彰反倒更让学生们窃窃私语，有些擅长八卦的同学早就编出了一系列故事供大家发散思维，随意续写。
更令人头疼的，不是这些学生，而是网络上的粉丝。
顾小橄在庚华一中打篮球的照片被一些学生发到了网上，陈舟去找她的画面当然赫然在列，这就有人猜想，两人是什么关系呢？
递水、打闹、擦汗……
怎么看都不是正常的朋友关系。
这样一讨论，顾小橄又上了微博热搜。
张言好容易得来的假期，再次泡汤了。
这一次，她打来电话时已经控制好了情绪，完全的厌世声音，她说：“顾小橄女士，您和您的陈老师，再一次上了热搜。三次，同样的一个男人，只要是眼神没问题的人都能看出你俩有问题，我想问问，这次您打算怎么办？”
“就……听陈老师的呗。”顾小橄无所谓道。
“……”
张言沉默，憋了好半天才说：“行。好一个夫唱妇随。”
谣言传得太久却不回应，顾小橄和神秘男友的故事早就以一种半公开的形式在网上蔓延开来，有能力的粉丝不止扒出陈舟的姓名、职业，甚至他的微博账号也未能逃过一劫。
陈舟并未在微博中刻意转发过什么，只是之前偶然赞过几个关于轻舟已过的视频，那都是因为他没想到会有人剪辑的那样出色，他打心底里赞赏他们。
可就是因为这些，有人开始猜测他跟轻舟已过的关系。
而这一讨论，顾小橄和轻舟已过得名字便同时登上热搜，一件件已经平息下去的事再次浮出水面，张言开始着急了。
她知道，除了网友们的力量，这背后一定有人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
作为顾小橄的经纪人，张言不能就这样坐视不理，也不能听顾小橄的话，让陈舟一个外行人掌控局势。
她汇集公司几方部门，准备商讨方案。
话没说几句，有人举起手：“言姐。”
“怎么了？”张言看过去。
“小橄公开了。”
张言躲过手机。
顾小橄用她的账号简单明了地写了一句话——如你们所愿，我恋爱了。
顾小橄推门而入，“言姐。”
“你这时候……”
“言姐，我明白你是为我以后的路着想，但这也是我和陈老师深思熟虑以后的想法。”顾小橄打断她。
张言努力消化着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你们怎么想的？”
“公司已经考虑过我转型的事，言姐你是知道的。其实我和陈老师无论公开不公开，对我们的感情都没什么影响，只是我们不愿意继续藏了。”
“那陈老师就是轻舟已过，你们也打算公开？”
顾小橄点点头。
关于公开与否，顾小橄和陈舟很早以前就演习过。
顾小橄作为一个公众人物，似乎情感问题不仅仅是她自己的，更是大众的。
她的确有隐私权，但大众对明星私生活的关注早已超越了他们的作品，所以这种权力她从来用不上。
也许有人说公众人物就是应该以身作则，无论是作品还是个人，都应该以最完美的状态出现再大众面前，但大众也别忘了，公众人物也是人。
人乐于制造超越道德标准的神，但那样的神，只存在于个人崇拜当中。
人永远不能成为神。
所以顾小橄一直都致力于打破这个观念，她想告诉她的粉丝，真正的她一定不如他们心中的她那样完美。
她不做人设，坦率、真诚，所以在恋情这方面，她也不会隐瞒。
只是她唯一担心的，就是是否会影响陈舟。
好在陈舟也并不愿隐藏。
于是，他们达成了一致，趁这次机会，索性公开算了。
两人一公开，热搜就被挤爆了。
陈舟没有在微博，而是在自己的主场发布了一条动态。
“即便我不说，大家可能也有所猜测。那天我与顾小橄合唱追光以后，就有粉丝私信我，问顾小橄和我的关系。他告诉我说，老粉的眼光，不会出错。轻舟已过是一个原则性很强的人，这么多年，多少金钱名利都不能使他动摇，为什么他会为了顾小橄露脸？现在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你的猜想是对的。顾小橄是我女友。那时，我在追她。”
两边的粉丝都炸了。
第一次彼此信息共享，拼凑出两人的恋爱史。
小区的神秘男子，密室逃脱的公主抱，操场上的宠溺……
一时之间，身边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件事。
然而舆论升起的快，消退的也快。
顾小橄和陈舟的粉丝大多是理智粉，惊叹后还是选择祝福，有一些甚至直接转为cp粉，成功粉上两边。
这一幕，是张言最喜闻乐见的。
她拍拍因紧张而悬着两天的心，瘫倒在椅子上，骂道：“顾小橄，你真是我亲小祖宗。放假不消停就算了，还敢不告诉我就公开。听陈老师的是不是，以后他当你经纪人，我不干了！”
顾小橄连忙好言相劝，“我以后一定都听言姐的！我发誓。”
“有屁用。”张言喘了口气，说：“下个月的有个音乐综艺，可能需要助演。你看要不直接用陈老师怎么样？”
“陈老师……”顾小橄想了想，“我不想消费陈老师。更何况，我们才公开，他就来帮我助演，到时候粉丝会不会多想？”
张言了解俩人的脾气，所以也就是提供一种思路。陈舟虽然合适，符合他们的营销策略，但陈舟没有进娱乐圈的打算，张言也就不会让他卷进资本的营销当中。这是她的原则。
顾小橄在音乐综艺里凭借自己的能力，成功挤进决赛。因为刚刚公开，几个评委果然都在调侃顾小橄会不会让男朋友过来助演。
顾小橄坚决否定，决绝的样子让众人看了想笑。
自己的男朋友是优秀的歌手，有什么不可以借力的呢？
可他们在觉得好笑的同时，也被顾小橄的人格魅力打动。
娱乐圈里多少人费尽心思凭借巧劲上位，单凭努力，需要撞得多头破血流才能获得成功？顾小橄永远都像一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一股蛮劲，满腔的执着。
顾小橄选择在决赛唱自己的追光。
所有人都觉得有些不合时宜。这首歌如果毫无技巧可言，就是一首普普通通的流行歌曲，没什么出彩，更体现不出顾小橄的唱功。
这样的顾小橄，怎么能赢。
可她就是孤注一掷，任性地在舞台上唱出了追光。
她唱到高潮，一道飘渺的和声突然出现。
她认出那是陈舟的声音。
他的声音飘渺而有力量，像一双手，牢牢护在她身后，也像一缕微光，环绕在她炙热的能量当中。
顾小橄笑着唱出最后一句。
你我终将相逢于光里。
她迫切地四处寻找，陈舟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但她知道，他就在这里。
比赛结束，顾小橄位列第三。
这一切从她选择追光那一刻，就都在她意料之中。
她在停车场找到了陈舟，她笑着质问他：“某人不是说不来观众？”
“是没当观众。”陈舟说。
“每次都偷换概念。我看你以前说不过我都是装的吧？”
陈舟笑出声，“我不是说过，上次答应了你们公司的条件。”
“就是来给我助演？”
陈舟斟酌片刻，说：“你有没有想过，这次的热搜很可能是你公司买的？”
顾小橄讶然，“怎么可能？”
“他们可能早有安排，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公开，否则当初不会跟我谈条件，让我上台给你助演。”
陈舟一说完，顾小橄当即将最近发生的一切串联起来。
他们公开，她有新节目，节目需要助演。
也许公司就是希望借此机会炒作热度，他们知道以顾小橄的性格肯定不会同意，所以就在她不知情的状态下，骗她上船。
公司的所作所为，张言能不知道？
她也在骗她。
顾小橄拿出手机，陈舟连忙按住她的手，“你别冲动。”
“我要问问张言。”
“你冷静点，听我说。”陈舟将手机从她手中拿走，“小橄，你也清楚，公司和你之间的关系是互利共生。他们妥协的是让你追求你的梦想，那你也不妨稍作妥协，让他们适度营销。”
顾小橄不太喜欢处处算计，可事实是，她在这个圈子里，就是没办法逃脱。
这么些年了，她是清楚。只是一到真面对了，又心里不舒服。
她懊恼地揉乱头发，“每次都骗我。”
“我们也不算全中了他们的计。”陈舟笑道。
“什么？”
“我只是跟你和音，并没有上台。现在热搜里应该不是他们原先想的那样劲爆。”
顾小橄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她打开微博，热搜上有关于她和声的猜测，大多数人的确已经猜出背后的人是陈舟，但语气并不偏激，反而说起了“狗粮”和“嗑到了”等等友好的词语。
顾小橄：“要是我老板知道你这么擅长这方面，准想挖你来我们公司。”
陈舟微微一笑，“请我去都不去。”
“为什么？”
“我不接受办公室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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