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轻歌现
“你相信轮回转世吗？”
方舞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间控制不住的和颜丰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明明不想要颜丰记起什么，明明想要颜丰只是面前的颜丰，明明害怕颜丰再次成为端木麒记忆中最后充满仇恨的那一个颜颜。
方舞雨的面色很严肃，严肃的让人觉得她似乎绷紧了全身在等待一个答案一般。
“噗。”的一声，颜丰笑出了声。
方舞雨皱眉。
下一刻，颜丰凑上前，亲了方舞雨的脸颊一下，有些无奈，有些好笑：“丫头，你这是什么表情，自然是有转世轮回的，那些凡人若是死去，他们的魂魄自动往六道而去，六界六界，其中一界可不就是阴界。”
颜丰觉得方舞雨问的问题很有那么点儿好笑，对任何一个修真界的人来说都是如此，转世轮回，且不说凡人只要没有意外魂魄受损都是可以的，便是修真之人，只要能够符合一些比较苛刻的条件，也是能够转世轮回的，当然，除非是夺舍或者是其他一些逆天邪法，转世轮回之后的人，却是完全不同的人了，毕竟，同样的灵魂，不同的记忆造就了不同的性格手段人生，就是如此。
方舞雨看着颜丰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张了张嘴：“......那你说，死在这里的魔尊，也会转世吗？”
方舞雨转移了另外一个话题，颜丰的样子，让她将要出口的坦白，终究无法出口。
“不可能！”
哪里知道，颜丰居然会给出这么一个斩钉截铁的答案，方舞雨惊愕万分：“怎么不可能，明明——”
明明你就是那魔尊的转生，明明你就是他的轮回。
颜丰揉了揉方舞雨的发丝：“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你知道魔尊是如何诞生的吗？”
方舞雨摇头，除了那些零散的记忆与隐约的印象，还有那最后一剑的绝望与无奈，对于具体的人事物，她是全然没有一丝半点儿的记忆的。
就是现在知晓的这些，也是因着端木麒身体中留存的情绪太过强烈，才会被她记住接收，否则的话，她是一丁点儿都不会知道的，就如同没有成为端木麒之前，她只是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普通少女，只是被一个奇怪的男人扔到仙元大陆，只是努力修炼想要回去想要用自己手中剑保护自己的名为方舞雨的普通少女。
颜丰不知晓方舞雨未竟的话语是什么，他只是带着些许的小小自得，对着方舞雨展示自己远远比现在的修真界任何人都要厉害的见闻。
“魔尊诞生之时，正是天地中仙帝最盛之际，魔尊从深渊中孕育，是秉承天道之意，与仙帝天生制衡的人物，也是钟整个上古时代力量的极致所能够诞生的纯魔之体，这样天生为尊的存在，竭尽整个深渊亿万年的孕育，竭尽上古时代魔道所有气运，也有天道的加持，才得以诞生，你说，还会有第二个吗？”
不会了，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了，因为，再也没有第二个魔尊能够秉持天道意志，能够竭尽整个上古时代所有气运得以出世。
“他若转世不为魔尊呢？”
方舞雨觉得心里难受的厉害，却还是忍不住反驳颜丰的理所当然。
是，是不会有第二个魔尊现世，可是没有人规定，不能够有魔君存在，颜丰不就是......
“即便真的有这样的所谓转世，也不再是魔尊了。”
颜丰的语气有些淡，他指尖捻着一株灵草，随意的转动着，眼睛似乎是落在灵草的脉络上，研究着这东西的药性年份，又似乎只是落在茫茫的空处，带着一丝丝荒芜的气息，只是方舞雨因为心中的激荡没有察觉到。
“不会有第二个魔尊了。”
颜丰抬头，唇角勾着一抹恣意的笑颜：“只有最初的那个魂魄才能够承受的起至尊的命格，只有最好的时代，才能够承受的起至尊的降生，最初的死亡，最好的结果也只是魔尊魂魄四散，不好的结果，便是传说中被仙帝一剑斩杀了三魂七魄，再也不复存在的丝毫痕迹。”
一个魂魄四散的魔尊，一个残魂，一个在世间无知无觉飘荡的存在，哪里还会是最初的那位至尊，充其量，也只是一个残次品，代替品罢了。
颜丰眼眸中全是惑人的笑意，可是他的眼底深处，却是最深沉的黑暗，他望着方舞雨，好看的，纤细的，宛若艺术品的指尖在轻轻的以着一种奇异的规律轻颤。
锵然之声，是一只指尖，是那只好看的宛若艺术品的指尖，抵住了剑尖，点点火花散落在摇曳的灵草之间，却没有丝毫妨碍它们运行的轨迹。
方舞雨冷冷的望着对面那张绝艳的少年容颜，眼底却是悲哀：“你是谁！”
她问，若不是她突然出剑挡住，方才那一指，恐怕穿透的便是她的心口了。
‘颜丰’轻轻的笑出了声：“我是谁？你且看看，我是谁！”
下一刻，雾气弥漫，转眼间，方舞雨跟前的影像迅速变幻，只是一忽儿的功夫，那绝艳的少年已经完全变了另外一个样子。
“是......你！”
方舞雨的声音都变了调子，她无法置信的，满面惊恐的望着面前这一张熟悉的却也陌生的脸：“颜颜呢。”
她强忍着后退的冲动，一字一顿：“你把他怎么了！”
女子面容清秀，面上没有一丝的微笑，双眸中透射出的是无尽的寂寞与万古的苍凉，她望着方舞雨戒备的样子，就像是望着一个微不足道的蝼蚁一般。
她的全身都散发着一股子与天地融为一体，甚至超越天地的极致的威势，望着她，便像是仰望着万古洪流，仰望着苍天大地，仰望着九天九幽，仰望着你所有不能够达成的愿望。
“仙帝......”
方舞雨的唇颤抖着冒出了这么两个字，不再是纯粹的幻影，不再是什么自己意识深处的一抹意识，不再只是梦境回忆中的一个片段，一个画面，而是活生生的，仙帝，活生生的轻歌。
“颜颜——”
方舞雨心中产生了强烈的将要失去的感觉，她四处逡巡着，想要找到颜丰，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周围全是那些让她厌恶的奇花异草，全是那些让她脑子中开始产生愤然痛恨情绪的花香：“你究竟要做什么！”
方舞雨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将颜丰代替的，但是，她只能够希望对方会将颜丰还给她，即便对方要求她做些什么，方舞雨也豁出去了。
“不需要如此戒备，我若是真的想要杀你，甚至不会让你真的察觉到，你通过了我的试炼。起码，还有些脑子。”
似乎是觉得方舞雨如此戒备的样子有些可笑，女人面上的肃然融化了些许：“不像是我，当年自诩太古第一，却终究输在了人心之上。”
输给了自己的心。
“至于他，相信我，比起你，我对他更加在意，毕竟，他是我准备了数万载岁月之后，最可能成功的一次了。”
方舞雨觉得对方的话中有话：“你什么意思，你究竟要对颜颜做什么，他不是你要找的人！”
“我知晓。”
女人打断了方舞雨的话，她腰间配着一把纯白色的长剑，身上只有一袭简单的白衣，长发飘散未曾有任何束缚，她凝望着远方的样子，宛若是一尊让人心生悲鸣的石像一般：“我知道，他不是他。”
“就像是方才我所说的，只有最完整的魂魄才能够承受的住魔尊之位，也只有身为魔尊的那个人，才是我寻觅的人，只是......”
女人的手伸出，向着空气伸出，缓缓的拂动，宛若在抚摸空气，可是她的表情，像是自己在抚摸一个真实的人一般：“那是唯一的希望了。”
方舞雨觉得对方话中有话。
“叫我轻歌吧。”
女人突然转过了身子，望着方舞雨，眼中的威严渐渐的融化为一丝丝的亲近，自然而然的转化，让方舞雨觉得有些无所适从：“比起仙帝，我更加喜欢自己的名字。”
轻歌轻歌，这并不是什么为仙帝者会取的名字，方舞雨一瞬间居然先想到的是这个。
似乎是能够读懂方舞雨的内心一般，轻歌的指尖轻轻的掠过自己耳际的发丝，带着些悠然的回忆：“这是他给我取的名字，诞生之初，天地曾经赐给过我名字，可是我不喜欢那个名字。”
“我喜欢轻歌这个名字，所以，仙帝的名字必须是轻歌。”
毁灭上古仙元的至尊，如何不能够稍微改变一些认知呢？
于她而言，只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方舞雨莫名的觉得心里憋得慌，一句话冲口而出：“你也不是完整的仙帝轻歌了吧。”
“仙帝自然是和他一般，不再完整，可是轻歌，保存了下来的，所以你错了，我不再是完整的仙帝，却是完整的轻歌。”
似乎是嫌弃方舞雨的心里还不够难受，对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刺激她的话。
方舞雨觉得，即便这个是自己的前世，是自己魂魄的一部分，她也一定要讨厌她！
“我想见颜颜。”
方舞雨不想要和对方讨论一些会让自己深呼吸的话题了，她发现这个轻歌，比谁都知晓如何让她心中不痛快。
“到了时候，你自然能够见到的。”
轻歌摇头，似乎是对方舞雨的急促有些不以为然。
“到时候是什么时候。”
“此界万年，外界一瞬，你何必急切呢。”
轻歌又说了一句让方舞雨不喜欢的话，方舞雨有种对方故意不让自己好过的感觉。
“我出现在你面前，是想要带你去看看，看一些被掩埋的真相，你想要去看吗？”
轻歌歪着头，此刻的她，比起方才的威势倾天，比起后面的气死人不偿命，又多了一丝丝娇俏的感觉了，方舞雨觉得对方也许精神有精分的趋势。
这一次，轻歌没有等方舞雨的答案，在方舞雨还在犹豫是不是要离开原地，对方会不会有诈，颜丰等会儿也许就找来了呢这些歌乱七八糟的想法时候，轻歌已经走出了十几丈，身形影影绰绰，眼看着便要被浓雾分离。
方舞雨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中突然窜入了一道强烈的闪电，她不能够让轻歌走，她要知晓真相，她想要知晓，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更加想要，得回颜丰。
是的，得回颜丰，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准的吓人，方舞雨一直对轻歌表现的很是无礼不驯服，也许最主要的原因，在于她心底的直觉感应，她觉得，轻歌也在等待，轻歌已经等到了，轻歌会夺走她的颜颜！
方舞雨跟了上去，在那一袭浅淡的白色将要彻底淹没在浓雾之中前，方舞雨跟了上去。
轻歌始终都领先方舞雨几步的距离，无论方舞雨使劲了多少功力，都保持着那几步的距离，似乎除了方才纡尊降贵的几句谈话之外，这位名为轻歌的仙之帝王，已经不耐烦和她的交流了。
更何况，和一个将死之人，谁又会多说些什么呢？
方舞雨停在轻歌的身后，望着前方的空无，感受着体内气机一点点的流逝，感受着自己灵魂之力一丝丝的抽走，感受着那一直在帮助她保护她的混沌之力的远离，苦笑了一声，却是双脚牢牢的站在原地，不曾再动过了，只因为，在这一片空地中，她感受到了颜丰的气息，也感受到了自己的气机正连在那冥冥中自己最在意的那个人身上。
“你是这数万载之中，我最满意的神念分身。”
轻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到了方舞雨的身前，只是这一次，那张容颜，变得虚幻，变得模糊不清，仿佛有无数张容颜在那张脸上融合，又仿佛有无数个意识在对方体内攒动，诡异之极。
“你是我，我却不是你。”
轻歌的声音里有苦涩：“当年我为了挽回他，也为了救他，想到了唯一的瞒过天道的方法便是身化万千，神念万古，我再做不成仙帝，可是我只要他能够活过来。”
可是，她没有想到，想要他真正的活过来，最先需要的是心活过来，只有让他动心之人，才能够牵引出最深的那一抹仇恨，那一片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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