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可是柳家柳元芷？
“绾儿疏忽，竟未瞧见姑娘，不知姑娘可是柳家的元芷？名姓是听过的，倒未曾见过。”
阮绾的笑意着实让柳元芷不大舒服。
笑吟吟的面庞像极了百里杏儿偏要挎起柳元芷的胳膊，甜腻的一声又一声唤着表姐，背地里却做着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的勾当。
连燕儿都瞧出了这阮绾让人不大自在，避重就轻不回答柳元芷所言便罢了，竟还像不怀好意一般打探着柳元芷的来路。
“还误以为姑娘您是什么大户千金，竟没曾想也是个未报上自己来路，就敢直呼我家姑娘名姓的。”
还是头次毫不避讳的将自己的讨厌说了出来，燕儿顿觉畅快。
阮绾温和笑笑，时不时被气得脸色灰白的百里杏儿是与她无法相比的，阮绾不容自己将半点不该露出的情绪轻露出，那是要任人拿捏的把柄。
“是，是。的确是不合规矩了，闺名阮绾，初次进京，总归有些不妥当的地方，还请柳小姐这般宽宏大量的，便不要计较了。林妈也是一时说错了话，她向来是无顾忌的。”
慷他人之慨的大抵就是阮绾这种人，柳元芷亦是笑笑，不与她细究。至根本，柳元芷不觉这阮绾能兴起什么风浪，可仍要摆出自己的态度。
“今日的事便罢了，若日后还瞧得见阮姑娘，就请阮姑娘记清楚了，青黛是我的人，您这般的话，无异于打我的脸。”
柳元芷话锋锐利，却不失道理，直将阮绾逼到了难以应答的地步。出门在外，奴婢便是主子的门脸，若有人轻视了随行的奴婢，便与轻视了做主子的是一个道理。
可柳元芷顾忌的不是这些，阮绾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欺了青黛，确是她不想瞧见的。
阮绾面上仍无波动，她还是娇弱病虚的阮家小姐，心里却躁成了一团，可算有些理解了为何被人规劝少招惹柳元芷这般的人。
招惹都已招惹了，厌烦也是在所难免的。
“好，绾儿会管教好了林妈再出门的，今日，今日许是唐突了，耽搁了柳姑娘与梅先生相见，万望柳姑娘不要怪责先生，怪绾儿便是了。”
这副风可摧折的模样，确让梅文舟有些不忍，这怎能怪阮绾呢？她是无辜的，又遭人同情，怎么能去怪责呢。
阮绾急着离开，急着让自己成为受了委屈的那人，匆匆离去时，又不忘绊上瞧着不顺心的柳元芷一眼。
她悄然回头去等着看柳元芷的窘态，只看见柳元芷的确向后跌去，却不如她意想的那般无措。
结果远不如阮绾所意想的那般顺利，柳元芷才向后仰了一两步，就落在了祈承玄的怀里。
阮绾这一回头，柳元芷成了庸俗不堪提，梅文舟亦成了俗物，不堪瞧。
“这梅大小姐的话还真是不虚的，那柳家小姐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难怪遭柳老爷赶出了丞相府，真是报应。亏得她没有为难您，否则老奴准是要找她拼了命的。”
林婆子收了笑意，哪还瞧得出什么和善，满面凶相。这笑与不笑的差距还是十分大的。
走了不多步，阮绾嗤笑一声，不知是在嘲讽了谁。
“一悍妇罢了，何必去理会。将梅大小姐托付的事解决了便是了，与她又交集不到几处，何必心烦。”
阮绾嘴上如此说，心里却盼望着能与柳元芷多几分交集。可她惦记的不是柳元芷，而是一直未曾出声，默默守在柳元芷身后的那位她不知名姓的公子。
“姑娘说的是，还是您聪明。”
林婆子赞许的应了声，仍是感叹：“这梅家小姐倒也是奇怪的，还是头次瞧见花了钱请人去拆散那将要新婚的眷恋的，好狠的心肠。”
阮绾的想法与林婆子是相似的。
能做出这般拆散新婚眷侣的事，却未必能理解这般的想法。若想起了，便不由得要感慨一句宁拆十座庙也不毁一桩婚，好狠的心肠。
感叹过了后，仍是做着这般的事，察觉不出什么。
“不过是好高骛远罢了，待这会儿遇错了良人，才忽然知道儿时竹马的好，奈何人已心有所属，总归是不想瞧见了人好的。自己不得好，便不想瞧见旁人好，您还不是见多了。”
林婆子啧啧答着是，她家姑娘瞧事还真如明镜似的，一点也不糊涂。若说糊涂，也只是糊涂了这一件事儿。
“可那梅大小姐出的主意也未免太狠毒了，哪像一直生在闺阁里的姑娘能想出的主意，您若说是那窑姐儿想的，奴婢还能信一信。您莫不是真要委身嫁了这梅先生？”
阮绾停了步子，驻足于一绣帕摊子前，挨个挑拣着好看的样式，边挑拣，边与林婆子絮叨。
“梅先生一表人才，又是京中太医院出身，我不过是一父母双亡的破落户，能得梅大小姐的方便，攀上梅先生这根高枝儿，已是侥幸了，又岂能挑梅先生的不是。”
林婆子心一颤，她心疼极了自小当作亲闺女一般疼着的阮绾。
“嗳！我的小姐呦，您可千万别再说这些贬低了自己身价的话了，您这辈子就是小姐的命，就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命！”
阮绾原本也是当地颇有地位的商贾人家，在陵南的地位，不亚于皇商在京中的地位。
可一朝倾颓，掌家的老爷夫人双双逢了劫货的山贼，至后还不是一个树倒猢狲散的下场，平日里兄友弟恭的几房亲戚，仗着阮绾年纪尚小，又不懂分寸，早争着抢着分了家产走人。
清贫的日子已过了有二三年，阮绾也生出了一副圆滑的性子，总还能与那些变了面孔的亲戚攀附上几句话，逢年过节添件衣裳，吃顿饱饭。
“梅先生是好人，的确值得托付终身。”
阮绾挑好了一枚牡丹蜂蝶的帕子，将银两递了过去，方才继续走动。思绪中心心念念的不是梅文舟，是祈承玄。
“可我突然改了主意，若不能一改命数，此番入京倒也没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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