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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27章


燕也然要留在r市陪李苗苗,那么江弃也要留在r市陪燕也然。

        这件事江弃做得十分理所应当。

        他每天跟在燕也然和李苗苗身后不足两米的距离,像个背后灵。可他比背后灵的存在感要强很多。

        高大挺拔,大步流星。

        燕也然和李苗苗谈心,说着话忽然打个喷嚏,江弃必定第一时间出现,摸摸手,探探额头温度。

        燕也然跟李苗苗散步,踩个石头踉跄一下,江弃心惊胆战直接将人抱起来,如临大敌地要把人往医院送。

        燕也然说不用,真的不用。

        江弃也知道自己有些小题大做,把人放下以后,继续跟着。

        他最近都是这样,谨慎到有些神经质。

        而最近由于李苗苗在旁,他们两人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坐下来聊聊。唯一比较好的时间就是夜里睡觉。

        但燕也然礼貌又温吞地说:“可以再等等吗?”

        江弃其实不会对他做什么,他只是想要跟燕也然两个人待在一块儿,最好能解决掉一些历史遗留问题。

        但燕也然不愿意和他睡在一起,他只能答应。耐着性子等。

        江弃内心的愧疚和疼痛因为这种漫长的战线拖延,而被无限期地判处死缓。

        倘若燕也然只是和李苗苗说她的事情,江弃还算沉着冷静。

        可一旦话题到了燕也然身上,江弃就神经紧绷。他最怕听见燕也然用那种毫不介怀的语气,讲着过去的那十年。

        ——我以前酒吧打工,昼夜颠倒,那可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我去过w市,那里的小吃特别多。但我没怎么吃过,当时都忙着给人搬货呢。

        每次燕也然蜻蜓点水地提及,江弃便感到一种凌迟的酷刑。

        他无能为力地对燕也然说着对不起,看到燕也然慌张地摆手,说不要对不起。

        江弃的肺里好像含着一口将出未出的淤堵,呼吸也变得特别困难。

        他无数次希望和燕也然聊个明白,让燕也然告诉他,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弥补那些缺失。

        江弃一开始觉得,燕也然照顾苗苗这件事,应该顶天一两天就能解决。

        结果一连过了一周,还没个结果。

        事实上前两天严平秋找过江弃。

        这个看上去强势依旧的女人说着说着就开始服软,跟江弃示弱,说他们已经做好了和苗苗好好沟通的准备,这次是真的会跟女儿敞开心扉。

        就是希望江弃从中调合一下。

        因为燕也然这个人,看上去好脾气,实则相当有原则。

        只要苗苗说不见,他就不放人。

        于是今天江弃也找了燕也然,跟他聊起这个事。

        江弃问燕也然:“这件事,你想什么时候解决。”

        他问的是李苗苗。

        结果燕也然一慌,误解了他的意思,埋着脑袋说:“再给我一点时间吧。”

        江弃才终于知道问题所在——

        不是李苗苗的出现导致了他们之间的对话被拖延。

        而是燕也然在刻意躲避和他的私下相处,绕着弯子的不肯和江弃聊明白。

        其实江弃陪着他们这么多天,也知道,李苗苗的心情恢复得差不多了。

        她最大的问题,就是对医大毫无兴趣。她不希望自己拼死拼活地考试,最后去学的却是一个她抗拒的专业,走一条她完全不热爱的路。

        而严平秋在这几天的自我反省后,也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她们两母女是可以聊的。

        但李苗苗不提,燕也然也不催。

        一方面是燕也然希望给严平秋更多的措辞空间,一方面,很难说他不是在逃避江弃炙热凝视的眼神。

        于是这么拖着又是一天。

        今天因为是工作日的夜里,江边公园人不算多。

        燕也然带着李苗苗散步。

        江弃不想逼燕也然,只得隐忍不发,继续跟在两人后面。

        “就是那里,看到了吗?”

        燕也然给李苗苗指了一个方向,说以前他就喜欢在那个地方散步。

        然后又给李苗苗指另一个地方,说:“我以前每个周末就在哪里看书,有时候放学一个人,也会到这里来等着看日落。从这个方向看去很漂亮。”

        江弃原本只是安静地跟着,脸上还带着一种纵容而无奈的笑——知道燕也然在给自己缓冲的时间,他有耐心等。

        但在听见燕也然的话以后,江弃忽然又笑不出来。

        江弃曾有很长一段时间,以为燕也然作为燕家小少爷,是在蜜罐子里长大的。

        也因此,那时候燕也然无论再怎么跟他套近乎,和他示好,他总冷眼相待,让燕也然离自己远点。因为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放学时,燕也然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说要和他一起写作业。江弃就觉得十分不理解。燕家的豪宅不够他造反的吗?怎么一定要缠着自己?

        十六岁的燕也然小小一只,像蹦蹦跳跳的兔子,绕着江弃,把他烦得要死。

        江弃不做作业,更不会放学以后和燕也然待在一起,就冷冰冰地拒绝,说:“你自己写。”

        直到如今他才知道,当年被他赶走的燕也然,其实放学以后也没有回家。

        年少的燕也然,曾在这些地方一个人流连忘返。

        他在草地上写作业,在石头凳子上看日落,等到天黑,又背着他的小书包一个人安安静静走回学校。

        江弃记不得他拒绝过燕也然多少次。

        因此他也算不出来,燕也然一个人看过多少次日落。

        江边的观景台前,李苗苗突发奇想地问了燕也然一句:“然然哥,你是学什么专业的呀?”

        江弃原本想要走近的脚步顿了顿。

        他从离他们一两米的距离,忽然就拉开了些。

        但仍然能听见燕也然的声音。

        很轻松,听不出任何难过遗憾,道:“我没有上过大学。”

        江弃最近很容易就感到心脏疼痛,或是呼吸滞涩。

        一开始他以为是心理作用,但此刻那种剧烈的刺痛,又好像是千真万确地发生。

        不过李苗苗并不能感受到这句话的沉重。

        在她看来,燕也然浑身上下充满着乐观快乐的因子,所以她下意识会认为那不是什么大事,甚至追问燕也然:“那你以前没有想要学的专业吗?”

        燕也然告诉她:“说出来可能你会有点压力,我以前想考医大的。”

        江弃知道。

        那时候燕也然成绩好,而且目标明确。

        他一直想学医,高中三年都在为此努力。

        “那为什么没去呢。”

        江弃很想让李苗苗闭嘴。

        但她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并不能怪罪于她。

        燕也然也是个心大的,好像那些过去并不是他的陈年旧疤,张口就来:“啊,因为我当时——”

        江弃忽然迈出两步,抓住燕也然的手,有些用力地把他拽进怀里,然后对一脸惊奇困惑的李苗苗说:

        “对不起,我可以稍微打断你们一下吗?”

        “你都已经打断了……”

        李苗苗其实有点怕江弃,部分原因来自于omega对alpha的异性相斥,还有个原因就是,每当她想挽燕也然的手或是想要靠得更近的时候,江弃就会用一种意味不明的幽深目光看着她。

        搞得她有些紧张。

        现在被江弃这么一问,她也没有敢拒绝,心里虽然有些不愿意,但还是鬼机灵地问了句:“那我,现在是要回避一下吗?”

        江弃没有说好或不好,直接道了句:“谢谢。”

        于是知情识趣地李苗苗拿着江弃给她的几张钞票,去公园里唯一的一家咖啡厅回避。

        观景台只剩了江弃和燕也然。

        一周以来,江弃由着燕也然躲他,是因为不想逼得燕也然太紧。

        他现在也并非要追问什么,他只是觉得,如果不立刻抱紧燕也然,自己的身体就会分裂破碎。

        只能从燕也然这儿找到一些完整。

        “江弃?你是不是,不高兴啊?是因为我刚才说的话吗?我其实没有事的,因为苗苗问,我就说了,我没有想那么多……”

        江弃有时候很想求教一下燕也然,要怎么把这些话轻描淡写地说出来。

        难道他心里不会难过吗?他真的不会因为遗憾而感到痛苦吗?

        “对不起,我以前不知道。”

        “不要对不起。你怎么又来了。”

        “可我总在想,到底为什么……”江弃在这种时候便感到词穷嘴拙,但他还是尝试着说了出口,“如果我是你,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什么江弃。你需要他的时候,他没有一次陪在你身边,他做错了那么多事,彻头彻尾的王八蛋,你爱他做什么?”

        江弃的声音粗粝得仿佛被滚烫的岩浆浇注过,每一个字都沉甸甸的,从喉咙里挤出来,烧得不像话。

        可燕也然却没心没肺地笑。

        “干嘛这么说自己?”

        对此,江弃早有所料。

        他很用力地抱紧燕也然,不想听他说那些好听的话。

        “我宁愿你真的把我千刀万剐一次,不要再对我这样笑了。然然,你为什么不肯怪我?”

        “江弃,我要喘不过气啦。”

        燕也然声音故意作出可怜样,诱哄江弃松手。

        但这次江弃没有松开,一双手掌扣紧他的肩。

        偶尔有晚饭后散步的人路过他们,倒也没有侧目。

        或许夕阳下相拥的恋人很多,他们并不算特别。

        只是坠落的红日把一片刺目的霞光撒在他们身上,那样的画面很美好,因此有人悄悄掏出手机来拍。

        换了往常,燕也然肯定会立刻冲上去,请对方马上把照片发给他。他要留作纪念。

        但这一刻他的注意力欲延都在江弃身上。

        燕也然以前可以装腔作势,对一切表现出若无其事。

        但今天的江弃态度很明确,绝不让他再逃避。

        燕也然犹豫片刻,只能妥协地叹了声气:“江弃,你以前就是这样的,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燕也然对江弃的了解,是经年累月的。

        从很早的时候,江弃的一些偏执顽固就已经悄悄冒了头。

        他们刚成为同桌还不到半学期的时候。燕也然还没有喜欢上江弃。

        那会儿他还只是个对什么都感兴趣充满好奇心的傻子,觉得同桌好酷,总爱跟着江弃跑。

        江弃放学要打球,燕也然就跑去和他们一块儿。一群beta里,燕也然最瘦小,没有人愿意把球传给他。

        江弃每次都表现出嫌弃,但总会在一些不紧要的关头把球丢给燕也然。

        小个子beta抱着球傻了,半天跑不动,下一秒就被人抢走。

        有人起哄他犯规,江弃就揽过责任,说:“我的。”

        燕也然最喜欢江弃凶巴巴地照顾他的样子,他莫名地相信,江弃不会让他吃亏,所以变本加厉跟着江弃跑。

        可有一次,江弃在校外被人拦住,突然就跟人激烈打斗起来。

        三个人打他一个,怎么看都是劣势,燕也然吓得连报警都忘了,闷着脑袋就往里冲。

        原本江弃不想把事闹大,觉得打服了就可以收手。

        结果眼睁睁看着细胳膊细腿儿的燕也然加入战斗后,被人一棍子打下去,整个人疼缩了起来,于是怒火被点燃,当场对那几个人下了死手。

        那是燕也然第一次看江弃打架。

        看到血溅得满地都是,吓得他哭都不敢哭。最后实在疼得受不了,才喊了声“江弃,我的手好像断掉了”。

        江弃回过神,赶紧背着他奔去医院。

        结果燕也然说中了,他的手折了,脚也崴了。

        江弃从头到尾没有说话。

        直到从医院包扎完,把燕也然背回学校宿舍的时候,江弃才很郑重其事地说:“对不起。”

        那时候燕也然一点不怪江弃。说到底,是他自己跟着江弃跑,是他自己要冲进斗殴中,也是他自己没本事帮了倒忙。

        但江弃很介意,一定要负责到底。

        那天以后,江弃对燕也然的态度变化很大。

        从来不听讲的江弃开始上课看黑板了,不是爱学习,是因为要帮燕也然做笔记。

        燕也然要去厕所,江弃比他更快地从座位上起身。他寸步不离守着燕也然,燕也然不好意思,江弃就沉默地转身,说:“我不看你。”但坚决不离开。

        燕也然吃鱼,江弃帮他挑刺,燕也然喝水,江弃帮他拧盖,燕也然所有作业都是他口述,江弃来写,燕也然要做什么,江弃都沉默不言地帮他揽下,甚至连燕也然的书包都从那天起,没有再在燕也然的背上待过。

        其实燕也然的伤真的没有那么重,但江弃总是蹙着眉毛,认真且沉重地盯着他包扎的地方,每天数十遍地问:“疼吗?”

        江弃的对不起威力很大,他一定要做到他认为对得起了为止。

        如果他没有办法百倍弥补回去,他就会用那种固执的眼神一直盯着燕也然,直到燕也然给他“发布”新的指示。

        燕也然一直都知道江弃的这种性子。他曾经觉得,那是江弃的温柔。

        可这次和那时候不一样了。

        “你太会责怪自己,想方设法要弥补,可是有些事情真的是没有办法弥补的,说一万次对不起,可过去的就是过去,你为什么不明白?”

        燕也然的声音就在江弃耳边,没有一点怨恨的意思,只是陈述。

        江弃好像终于迎来了他的行刑时刻。

        他当然明白,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永远弥补不了燕也然的那十年。

        所以他说的每一句对不起,都不是为了要燕也然原谅他,而是因为他词穷也笨拙,除了那句对不起,再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江弃想说点什么,却感到喉咙一阵撕裂的疼痛,开了口,但发不出任何声音。

        燕也然似有所感般抬手,回抱住江弃。

        他瘦瘦小小的身子,却作出了一副安抚江弃的模样,一边轻轻拍着江弃的背,一边说:

        “我知道,你难受是因为你觉得自己改变不了过去。可是江弃,我不难过恰恰也是因为这个。我很确定一件事——那就是我过去的十年不管过得多么不尽如人意,但它们已经是过去。”

        江弃下意识收拢了手臂,抱得燕也然痛哼了一下。但燕也然知道这是他不安的表现,所以没有扫兴,靠在江弃肩上。

        “我的确有过很难熬的时候,但我都挺过来了。所以我不会把你千刀万剐的,因为我从来不认为那些事情是你的错。”

        燕也然的手一点点攀上江弃的脖子,有些依恋地靠着他,脸上带着孤注一掷的洒脱,好像无论结果怎样,接下来的话,都会是他最后一次的剖白:

        “我知道,你会把所有事情归罪于自己,我如果不躲着,你是不是每天都要跟我说一万遍对不起。是不是如果没有替我死过那么一回,这事儿就永远过不去了。”

        在这一点上,燕也然确实比江弃更了解他。

        当江弃对过去一无所知的时候,他会觉得燕也然离开他,是因为他废物一般的人生。他把这归结为自己不够好,不配燕也然的爱。

        当江弃追究到底,终于知道了一切的时候,他又立刻为自己判了新的罪行。是他害了燕也然的一生,他把一个原本无忧无虑的人逼到了人生的死角。

        江弃有一百种为自己找罪受的方式。

        可问题是,他找的那些罪,并没有可以被释放的机会。

        他改变不了燕也然的过去,所以这样的自责永远无解。

        无论他再爱燕也然,他们之间都会有整整十年痛苦的回忆。

        所以燕也然听到江弃说爱他,也会害怕。

        害怕每次江弃在说“我爱你”以前,总要先说一万遍对不起。

        “可是我们都知道,对不起没有用,我宁愿你说的是一万遍你爱我。”

        燕也然说完这句话,忽然感到肩头有一阵很明显的湿热。

        他愣了一下,然后尽可能温柔地打趣说:“江弃,你在哭吗?那你让我看看,如果你哭得足够伤心,那就抵消一万次对不起,好吗——”

        燕也然这么说着,侧过头去看了一眼,随后愣住。

        余光里那一抹猩红吓得他呼吸一滞。

        他再要仔细看时,江弃却偏过头,又用力抱住他,挡住他的视线。

        “江弃,你怎么了?你……你生病了吗?”燕也然想确认一下,他肩头是否留下了江弃的血。

        为什么会这样?

        “我们去医院吧,去医院——”

        “我没事。”

        “你有事!你都吐、吐血了!”

        江弃自己也很错愕。

        他擦掉嘴角的余血,有些固执强硬地抱住燕也然,不肯让他看见。

        “为什么要这样啊……我们到底在干吗?不是,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所有事情不是都解决掉了吗?我说了我不难过,真的真的!我告诉你好了,江弃,我就是没出息,我这个人就是没出息,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什么都不在乎。坐没坐过牢又怎么样?燕家有没有遭到报应又怎么样?我什么都挺过来了哪里还在乎这些!”

        燕也然又气又急,但是推不开江弃,他只能失控地骂起来,所有情绪在顷刻间爆发,“你真的是王八蛋,你气死我好了。闷嘴葫芦,除了对不起什么都不会,已经说了不在乎不在乎,你就是不听。你要在心里憋多久?好,你想记你就记一辈子吧,你就一辈子吐血一辈子想着那十年去过,我不和你在一起了,你死不死我也不管了,放开,放开我——”

        “没有,我没有这样想。然然……”

        江弃很无措,其实也有些无辜。他一直还没来得及讲什么,但燕也然太了解他,好像对他那些尚未宣之于口的心事全都了如指掌。

        江弃自己都by育訁。没料到,他会因为无法改变的过去,而自责到憋出一口心头血。

        结果燕也然却像是提前有所预料似的,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现实,然后把早就预备好的腹稿劈头盖脸给江弃砸过来。

        砸得江弃整个人都呆住。

        “对不起,我只是想知道,我还能为你做什么。案子已经在重新审理,燕家那边,我也不会放过他们。但我知道这没有意义,也远远不够……”

        “你还说!”

        “然然,你不要生气,我不是,我不是要再纠结这些的意思……我想听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江弃几乎恳求着,问他,“你教教我,我很笨。”

        燕也然咬了咬嘴皮,是真的很着急,于是干脆破罐子破摔道:“你就,好好爱我,会不会?”

        “会。我爱你。”

        “不是嘴上说的。是要真正地,像别人谈恋爱一样,好好地爱我。不要总看着过去,要爱我现在。江弃,我们才二十八岁,这辈子这么长,你要爱我的三十八岁,四十八岁,爱我的所有以后。”

        “会的,我——”

        “不要打断我!”燕也然拿出了他的那股子气势,强硬地说,“江弃,你就记着,从今天开始,你要每天对我笑,要让我开心,不要再拿那些我根本就不在意的事情每天问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如果你真的想给我安全感,就做一些对我们未来有意义的事。”

        “好,我答应你。”

        “那你亲我。”

        江弃愣了一下。

        他的嘴里仍然有腥朽的味道,他不敢和燕也然对视。

        结果燕也然说:“骗子。”

        江弃立刻松开他一些,吻在他的脸颊上,认真地说:“我们回去,好吗?”

        “回去哪儿?”燕也然一看到他惨白的脸色就又惊又怕,说,“去医院!”

        江弃。寓言。第二次见识到燕也然温柔的强势。

        比那天他对严平秋的气势还足。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或许那口血,正是吐掉的江弃这段时间以来一直不上不下的郁结。

        他心甘情愿被燕也然驱使,听到燕也然骂他,他感到某种很实在的安心——燕也然的情绪终于不是隔着一层欲说还休的保护层。

        江弃点头,说:“好,去医院。”

        离江边公园最近的医院并不算远,他们很快去了,挂的是急诊。所幸今天人少,很快轮到江弃。

        他们做了检查,开了药。燕也然反反复复跟医生确认,保证江弃真的没有什么顽疾在身,就只是气急攻心——气的是自己,急的是燕也然。

        燕也然总算松了口气。

        他们走出医院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江弃问燕也然饿不饿。

        然后他发现,燕也然突然不动了。

        下一刻,燕也然“啊”了一声。

        “完了,完了。江弃,我就顾着惦记你了。”

        燕也然快急哭了,一边掏出手机打电话,一边原地踏着步,

        “我们怎么把苗苗一个人忘在公园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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