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先发制人
自“何槿”病故后，郑氏因为伤心过度，也就病下了。过了两个多月，才支撑着下了床，重又打理家事。为着种种变故，她早已恨庶女入骨，可隋国公却命令她与那人做出母慈女孝的样子糊弄旁人，她只觉得像吞了苍蝇似的恶心。
郑氏感觉自己要疯了，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一切。那个女子，是她平生最恨之人，如今却顶着她逝去的爱女的身份活着，而她不仅不能揭穿这一切，还要强忍住内心悲愤，笑着与那个女子相处。郑氏自是不肯像唤亲生女儿那般亲昵地唤她“采儿”，同样的，因为“何槿”已经死了，她也不能再如从前那般叫她“二丫头”。她，真是绝望了。
新的“何采”也知道，郑氏，若再日日看着自己语笑嫣然的样子，怕真真是快疯了。可这，绝不会使她满足，她，要亲自动手了。
最近隋国公府的人们个个喜气洋洋，都知道久病床榻的大小姐何采痊愈了，而且，那个主不算主、仆不算仆的倒霉鬼也死了，到底是松快不少，这双喜临门，谁还能不欢喜呢？不知就里的人，也就只有心肠柔善的卢氏暗自伤怀，心怀鬼胎的冯氏提心吊胆。
这日晚间，剪了刘海儿、画了浓妆的“何采”在用过晚饭后，仔细打扮一番，拽着珊瑚走出房门。此时的天色似明似暗，唯有打扮的妖娆美艳的“何采”不疾不徐地踏着石板路，把故去庶妹的丫鬟远远地甩在身后。
行至二哥二嫂住的院子，“何采”故意叫嚷：“死妮子，还不赶紧去瞧瞧，二嫂子可在房里么？等着挨抽不成！到底是那个上不了台面的贱货养的，没出息！”珊瑚虽不明白自家小姐的用意，但依言装出一副惊惧畏缩的样子，一步一步挪进院子，怯怯地问去了。
冯氏知道“何采”找自己，心头就是一惊，硬着头皮扶着仆妇的手迎了出来，尴尬一笑，问：“大妹妹找我可是有事么？”“何采”妩媚一笑，娇娇地说：“如今妹妹久病初愈，想起来好久没和二嫂子叙话了，特意来寻嫂嫂说几句体己话儿，嫂嫂可乐意吗？”冯氏有意不去，可见着“何采”似笑非笑的模样，心里就打起鼓来。这一犹豫，已叫“何采”拽走了。冯氏的心腹妈妈刚要跟上，却让“何采”冷冰冰的眼神镇住，不自主地停了脚步。
“二嫂子只管随我来吧，难不成妹，妹子是那种黑心肠的人，会设下甚么害人的鸿门宴？”“何采”也不再多话，只抓住冯氏的手，往僻静少人处行走。
“啪！”“哎呦！”冯氏想过这，想过那，独独未曾料想“何采”会胆大妄为如斯，直接动手打人，因着没有防备，冯氏一下子摔在了地上。“何采”也不去管她，只冷冷一笑：“好个二嫂子，好个狠毒的冯氏！亏、亏母亲那般亲近你。竟敢在我的药中动手脚！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我隋国公府现在还姓何，可不姓冯！有胆子打着府里头的招牌放印子钱，就没胆子承认吗？呵，我念你终究是我嫂子，想着让你花钱消灾，也算是全了咱们姑嫂情分。你倒是个果毅的，竟在我的汤药中动了心思了。好，好得很！”
说着，“何采”伸出纤纤玉手，如同沾了血一般的染了凤仙花的指甲轻巧地划过冯氏的面颊，阴森叹息道：“可惜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那个贱人也害了病，偏又没钱延请大夫。亏得这个忠心的丫鬟将我俩的汤药掉了个儿，也算上天眷顾，我才留的命在。哼，这府里能干的人是不少啊，有敢给嫡嫡亲亲的小姑子下药的嫂子，有敢给主子偷调汤药的奴才，可真叫我开了眼界了。珊瑚，你也和我这二嫂子一样，很有本事啊。”
珊瑚大约明白了自家小姐的意思，一下子跪在地上，一边用力磕头，一边念叨着：“大小姐，奴婢知错了，大小姐饶命啊！” “哼！饶命？你放心，珊瑚，你的命，我还没看在眼里。这一回是何槿替了我，说不定下回又有人要害我，你还能替我遭罪呢！”
说到此处，“何采”猛地回头，说：“冯氏，这事情宣扬出去，你固然要交出掌家之权，可府里的名声也毁了，我嫁过去广宁侯府也不欢喜，总归对你我都不好。咱们且各退一步，你只消给我所赚银钱的三成，咱俩的旧债自然一笔勾销。当然，你若是不愿意，我便领着珊瑚往母亲跟前走一遭，想来——”
“何采”眼看着冯氏的眼睛转来转去，故意高声笑道：“嗯？不愿意？冯氏啊，我既然敢一个人来这儿，必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若我没能在掌灯之前回房，屋里的那几个丫鬟会到父亲、母亲那里说些什么，可就不是你我能知道的了。四成！一分也不许少了！”冯氏听了，气急败坏地低声怒斥：“你！怎得又多了一成？欺人太甚！”“怎么，嫌多了？我可记得，你用人参给我进补时大方的很呐！要不，嫂子你若是手头拮据，就把高价买来的药转卖了？”“你！你！也罢，四成就四成，权当打发小鬼了。哼。”“哎呦呦！二嫂子若觉得这钱花的不值，只管叫父亲、母亲评理去。私放印子钱、谋害小姑，怎么也能换来一张休书了吧？这交易你可是不亏。我可告诉你，五天，我只给你五天。若是五天之内没见着银钱，就烦请二嫂与珊瑚到父亲、母亲面前走一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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