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庄园议会
很多事先天注定，那是“命”；但你可以决定怎么面对，那是“运”！做人的最高境界是，决定自己的命，掌握别人的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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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将到领主庄园的小道上，约书亚牵着汤米停了下来，因为他们的前面大字型地站着一位“不速之客”。
“把你刚才得的钱给我一个。”
他蛮横无理的道。
约书亚笑了，“敢到领主府门口打劫的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呵呵.......你告诉我为什么我要给你钱？”
“因为我需要它。”
来人回答得异常坚决而无理。
“你是刚才大街上的那个小乞丐吧。”约书亚一眼就认出了他。
“是的。”
“既然你需要钱，为什么不问那些公子哥要？这个年头，他们可比我这个穷领主少爷阔绰多了。”
“因为你聪明，而且看起来人很好。”
约书亚哑然失笑，“这个太牵强，你得给我一个给你钱的理由........哪怕用抢的也可以......."
小乞丐摇摇头，道：“我不抢，要抢早抢了。”约书亚眉头一翘：“钱可以给你，但不能白给，你总得拿什么东西来换。你有什么？”
小乞丐闻言突然失望地看着他，“我以为你跟那些公子哥不同，原来都一样，”语气一转，一字一顿地道：“充满了铜臭。”
约书亚不想进行毫无意义的辩论，只是微笑地看着他，等着他。
良久，小乞丐像泄气的皮球，叹息一声，无可奈何地回答：“我.....什么都没有。”
“没关系，”约书亚一副早已料到的样子，神态轻松，继续问道：“那你会什么？”
“我会一点武技。”
“有多厉害？”约书亚兴起了一丝兴趣，这人看起来弱不禁风，居然也是个练家子？
“那边的门卫，我可以打五个。”乞丐颇为自豪的昂起了头。
远处的门卫，就是领主庄园门口值班的卫兵，那可是货真价实的成年人、军人；而眼前这个乞丐，怎么看怎么都是一个未成年，即便如此他也能打五个？
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吹牛，约书亚爽朗的一笑，道：“很好。你是我的人了。”挥手间，一个钱袋子抛出。
入手时，乞丐感到一阵沉甸甸，反而有些诧异：“都给我？我只要一个金币而已。”
约书亚笑道：“这袋子里有13个金币，34个银币，就当是你一年的薪水了。以后你就是我的护卫了，你可愿意？”
乞丐沉默了，他凝视着对面的少年，可惜那张宛如朝阳的脸上永远都是微笑，丝毫看不出什么情感。虚伪、狡诈、贪婪或傲慢......统统净化在他春日阳光般的笑容里。小乞丐如沐春风，心跳加速，脸也有些红了，“好，我愿意。”
“成交。”约书亚开怀大笑，“办完你的事就来庄园找我。还有，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别再女扮男装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乞丐被他最后一句话吓了一跳，话脱口而出。
“我不瞎，那些公子哥都不瞎。街上十几个乞丐，为什么他们每天都只调戏你？哈哈哈哈”
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约书亚转身送给她一个很耐人寻味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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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地今年的收成格外差。各种农作物，商品，钱帛等税收算在一起还不到三十万金币，比往年这个时候的税收足足少了二十几万。对于格雷迈恩家族可是一大笔损失，这意味着今年的财政报告将会很难看，政权的稳定性又进一步下降。在周围领主们的虎视眈眈中，无异于雪上加霜。
切莉紧皱着眉头，家族各地企业的告急文书雪片一般飞来堆放在她的面前。大略看了一下，无一不是说营收减少，请求减少甚至免除岁末上缴的利润。“官”字头的产业尚且如此，百姓们自主经营的行当之辛苦就可想而知，也就难怪税收会如此之少。但是万事唯有例外，在那小山似的纸堆之中，有一份报告引起了她的注意，这是唯一一份为家族赚大钱的报告。
报告上说，年初从海外传来一种植物。该植物花朵艳丽无双，果实芬芳诱人，取其果仁，经过秘制后用烟火烤之，可出一种让人吸食后飘飘欲仙的烟雾。布宜诺斯城里领主所属土地上已经开始试着小面积种植。结果，产出的果实被南方来的商人全都高价收走，利润达到了粮食种植的十倍以上。特此希望批准来年在领主所属土地上大面积种植。
很诱人！切莉一度将它视作格雷迈恩家族的救星，又觉得不妥。报告太简洁了，承载的信息还很少，不足以用来评估风险。但是到底哪里不妥呢？
“少奶奶，”管家艾德文兴冲冲的跑了进来，一脸兴奋之情难以言喻。
“艾德文，什么事让你大惊小怪的？”切莉疲惫地抬头望着他。
“少奶奶，外面街上在流传着小少爷的传言，您快去听一听吧。”艾德文几乎就想拖着切莉冲上大街。
“什么传闻？”一听跟儿子有关，切莉来了精神，“不会又是傻子什么的吧？”
“不是，小少爷不是傻子，小少爷不是傻子.......”艾德文老泪纵横，话语之间泣不成声。
格雷迈恩领主家的傻子用计骗了凯因斯城里富家公子十几个金币的故事在几个小时间犹如狂风刮遍了大街小巷，又花了几天时间传进了领主庄园的深宅大院。沉闷了多时的领民们自发地为约书亚在巷弄中、长亭里不遗余力的宣传，一时之间，整个凯因斯都在谈论他，仿佛谁不说出点内情就是自绝于时代潮流之外。
如约书亚所料，跟贵族沾边的故事总会被编成一百零八个版本，只是这次的内容是偏向好的一面。
“他终于.....说话了.....”
切莉听艾德文讲完，再也保持不住矜持高贵的形象。双手掩面，哭得像一个孩子。如果说朋友会陪着你笑，那么母亲会陪着你哭。你失败了，她会跟你一起哭；你成功了，她会背着你独自落泪。担心、喜悦都在那无言的泪珠之中静静流淌，没有多余的喧哗或倾诉，却包容万物。
艾德文从没有见过女主人如此脆弱的一面，即便在少爷战死沙场的那段日子，她也直面各种奚落和幸灾乐祸，只是不再那么爱笑了。
约书亚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书房门口，不敢进去，默默地看着为他流泪的女人。
“约书亚！”切莉发现了他，豁然站起，爱怜的望着她：“约书亚，过来，到母亲这里来。”
母亲大人的话是不能违背的，何况那个女人正在哭泣。
“母亲。”
一句短短的呼唤却再次引爆切莉内心的悲楚，她仿佛苦尽甘来一般放声大哭。在她怀中，约书亚感受到她耸动的胸脯，宛如听到里面装满了这些年来的委屈，不禁也潸然泪下。
过了良久，两母子才缓过劲来，此时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老管家艾德文适时地递上一张丝绢：“恭喜少奶奶，小少爷回来了。”
切莉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突然道：“艾德文，吩咐下人们去准备饭菜，要弄得好一点，今晚我们庆祝一下。”
艾德文没有动，说道：“少奶奶忘记了吗？今天是开庄园议会的日子，你还是带小少爷去族长那里吃吧。”
“哦~~，对对对。”切莉一拍额头，“今天确实是一年一度的庄园议会，刚才还为今年收成不佳而伤脑呢！呵呵呵，约书亚的事情一闹，高兴过了头，竟然差点忘记了。多亏了管家。”她又看了看约书亚，“那么，时候不早了，我们这就过去吧。”
约书亚恭敬地应道：“是的，母亲。”
上一次参加庄园议会的时候，约书亚还只能听个半懂，还有一半靠猜，所以提不起什么兴趣。现在语言已经没有阻碍，他对这个世界的家族会议越发期待。
两人一路闲聊，出了自家院落，走过长长的湖畔走廊，穿过一片草地，最后进入一个很大的建筑，四层楼高，五十丈宽，完全石头砌成，恢弘大气。在方圆几百里都是沙漠的西北，这么多巨石的采集和运输必定耗价不菲。它静静地矗立，宣示着格雷迈恩辉煌的过去。周围是后代修葺的矮小而简陋的房屋，两相映衬，默默地倾诉家族的没落。
“切莉来啦，哦，还有约书亚，”族长本.格雷迈恩坐在大厅的正位，淡淡地说道：“到位置上坐下吧。人都到得差不多了，那么，会议开始。”
切莉虽然掌握着家族的经济命脉，却找了一个长桌末位坐了下来，可见其实地位并不怎么高。约书亚更是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跟其他十七代辈一样在外围靠墙的椅子上落了座。
主桌一共有七张椅子。中央位是族长本，左边首位是长子马库斯，肖恩之父；右边首位是次子塞缪尔，马丁之父；其余位置则被家族其余纨绔占有，这些人平时只知吃喝，不理事务，无关紧要，暂且不表。切莉跟族长最小的一个儿子洛克相对而坐，他怀里抱着小汤米，想来就是汤米的父亲，芙莱雅的丈夫。
“首先是今年的经济报告。”
家族的大管家蒂莫西站起来唱道。
须臾，族人们不约而同的看向末位，本该做报告的切莉没有动作。她正一脸愁眉地看着手中的单子，仿佛没有听到大管家的话，严肃的气氛从她身上散发开来，瞬间感染了所有人，一时之间大厅里只闻粗重的喘息声，连小汤米也不敢发出丝毫异响，两眼圆溜溜地盯着切莉。直到族长打破了沉静。
“有什么问题吗切莉？不管什么事，都先说出来给大家听听。”
“好的，族长。”切莉终于开口了，“今年.....今年到目前为止领地的营收同比去年减少了三分之一。几乎所有的农场、店铺利润都大幅度下滑，税收也同比去年减少了八万金币......”
族人哗然。
“切莉，这是怎么回事？”族长本的声音颇为不悦。
“回族长的话，今年北方缺雨，大部分农场干旱，致使粮食棉花香料等主要经济作物减产严重；西部沙漠化趋于严重，原本赫斯本的商人到领地的道路已经被彻底破坏，现在他们的路途比原来长了三分之二，耗时耗力，所以到领地做生意的赫斯本商人少了很多；再加上南边和东边的罗本、尼古拉斯家族对过境到我们领地的商人收以高赋税，现在从南边来的商人已经基本没有了.......长此以往，只怕坚持不到两年了。”
“怎么？难道就看着这些问题发生吗？为什么你没有采取措施挽救？”不知道则已，一知道吓一跳，本心惊胆战地咆哮道，“还有那该死的罗本和尼古拉斯家族的混蛋们到底想干什么？！”
“回族长的话，办法是有的，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前年我提出来的时候被大家否决了。”切莉眼皮也不抬，淡淡地道。
“有吗？”本脸色难看的向四周询问。
“没有吧.....”有些人不敢确定。
“忘......忘记了.....”有的人闪闪呼呼，气若游声。
对这种情况，切莉早已习惯了，反正在这个家族，有功都是他们的，有错都是她这个女人的，在这些大老爷们儿看来，女人是没有脸面的，所以做错了也丢不了人，更不会因此影响到格雷迈恩家族的威望。
“确实是有。”忽然抱着小汤米的洛克应道，“我记得当时三嫂提出了至少两个可行的方案解决以上问题，但是都被大家否决了。”
本讶然地盯着自己的小儿子，不知道这个平时闷不吭声的家伙今天怎么敢唱反调了。良久，他才回应道：“那好，切莉你说说，你都提过哪些措施。”
“其一，在西北方广修水库，雨季时节蓄水，干旱时节放水，可惜当时被大家以工程量巨大，费用高昂而否决；其二，鼓励并定期组织领民种树护林，争取在10年内将通往领地的各大交通要道都纳入防沙带的保护下，一则可以保护商路，次之可以改善领地内日渐破败的生存环境，可惜这一项因为投入高、回报慢而被否决。”
切莉说完便闭嘴不再言语，显然即便时隔两年，讲起来也是气得不轻。
约书亚在心里不禁为自己的母亲竖起大拇指。这两项措施虽然说不上多高明，但是实实在在是最稳的做法，也是惠及子孙的良政。
“不对吧，”
一个慢悠悠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约书亚回过神来一看，原来说话的是肖恩的父亲马库斯。只见他起身度了两步，似笑非笑地望着切莉道：“当年你确实提过，我们也知道这么做的好处，但是接下来你给出的工程量和预算却有些骇人了。而且当年三弟刚刚去世，我怀疑你的头脑是否清醒，或者还是想拉着整个家族给他陪葬？”
“胡说！”
切莉噌地站起，怒斥道：“要做成这两件大事怎么可能工程不大？每一分钱的去处我都列得明明白白，结果你们看也不看就否决了。如今好了？当年省下来的钱还在吗？还不是都被你们都花光了。”
“住嘴！想造反了吗？”本的眼珠高高地鼓了出来，就像要喷射而出，眼白上布满了血丝，恶魔一般。切莉的话触及到了他的底线，活了一辈子，他自知一事无成，眼看着家族在他手中没落，如今竟然还要靠着一个女人支撑，外面早已经在流传格雷迈恩家的人都是一群败家子的谣言。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冲切莉吼道：“你的意思是，我们都是蛀虫吗？我们都只会花钱不会赚钱？或者，你是不是觉得我们都是人渣？”
切莉不敢说话了，本的恶相把她吓得不轻。上一次本发火还是在六年前，那是他的小妾跟一个市井小民有染，结果是这个世界上少了两条年轻的生命。
约书亚皱着眉头。以前他听不懂所以不明白，现在他切身处地地体会到母亲在家族中的地位是多么的难堪。歧视，利用，嘲讽.......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坚持到现在的。
本的怒火慢慢平息，但是他对切莉的恶念已经开始萌芽。“只要家族里有一个有能耐的，我也要换掉这个娘们。不然她还真把自己当成格雷迈恩的舵手了！”他心里如此想道。
“爷爷，我可以说话吗？”此时坐在后排的马丁举手说道。
经过本点头认可后，他站了起来，在长桌周围游走，道：“其实，领地里还是有盈利的地方，而且是大大地盈利。不知道为什么切莉姨妈没有告诉大家？”
马丁的父亲塞缪尔心里吃惊，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他可从没干过什么好事：“这小子得到什么消息了？怎么连我都不知道？他不会是妄语的毛病又犯了吧。”嘴上怒斥道：“小子，你可别吹牛，惹怒了族长没你好果子吃。”
马丁笑道：“父亲请安心，以前是儿子不懂事瞎闹，现在儿子长大了，自然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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