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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回


第四十六回 同仇敌忾宿敌联手 自相屠戮火纵长春

        却说秋月倒戈,转投皇后,欲要向素馨等人下手,只是她终究深惧贵妃,次日借着给贵妃请安的当口,意欲一探贵妃口风——若贵妃有钳制皇后之法,自己便勿要轻举妄动。那贵妃岂不知危机深重?只是现下后宫由皇后主政,她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秋月见过贵妃,便开口试探道:“圣躬染恙,皇后独揽大权,观其颜色似欲对娘娘不利,未知娘娘如何应对?”

        贵妃沉吟半晌道:“为今之计,只有慌称素馨有孕,方可重夺有利局面。”

        素馨自是早就成竹在胸的,只是其余五人闻言俱吃了一惊,秋月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若果真依此行事,那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就只有素馨一人,自己只能一辈子被她踩在脚下当奴才。想到这,不禁恨恨瞪了素馨一眼,没曾想素馨也正以十分的得色瞟着她。秋月心中骤然间升起一股熊熊怒火,她咬了咬牙,暗道:你也只有眼下这会子得意而已了——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且说秋月得了这个信儿,忙不迭密报与皇后知道。皇后忙找丽妃、惠妃商议对策。惠妃道:“事不宜迟,不如就在今夜动手。”皇后立时着吴长贵带话与秋月,一壁又急传小顺子,由丽妃出面赏了他一百两两银子,吩咐他道:“入夜拿这些个钱置办一桌酒菜,宴请宫里大小奴才,只消灌醉他们,其余莫问,事成之后,还有赏赐。”

        小顺子感丽妃救命之恩,自然对她言听计从,何况还有银子,又不需劳动他什么,岂有不应之理?丽妃又嘱道:“不可与贵妃知道。”正所谓见钱眼开,小顺子得了银子,早把贵妃的教训抛诸脑后去了,赌咒发誓一通——如此万事俱备,只待天黑。

        却说是夜小顺子将出银子置办了一桌好酒好菜,向长春宫众宫人道:“前阵子万岁爷昼夜常驻,咱们拘得大气不敢出,眼下好容易得了空闲,咱们且乐上一乐。”众宫人一见酒宴齐整,又不用自己使费,谁不喜笑颜开?遂相携入席,一顿胡吃海塞,又禁不住小顺子频频劝酒,不下半个时辰,十几个人皆喝得烂醉如泥,就是天塌下来也叫不醒他们了。

        那边厢秋月亦置办了一桌酒席,将其余五人齐邀至自己寝室,向她们笑道:“每日闲拘着着实无趣儿,今儿个我做东,咱们姐妹尽兴痛饮一番,好过独捱这更深露冷。更何况素馨姐姐‘有喜’,指日就要高升,咱们也需贺她一贺才是。”

        烟容、彩屏、鸳鹭、蕊香各怀心思望了望素馨——木已成舟,如之奈何?只能一一扮出笑脸来,道:“正是呢,到底秋月姐姐想的周全,咱们就借着秋月姐姐的席贺贺咱们的大贵人。”

        烟容酸溜溜道:“素馨姐姐若做了娘娘,可别忘了咱们姐妹几个呀。”

        素馨因有了着落,这几个自然不放在眼里了,因此反倒格外和气,现听了这话,带几分得色大气应道:“这个自然,咱们哪比旁人,虽不是姐妹,犹胜似姐妹,将来自是我有什么,姐姐们便有什么。”

        当下一一坐定,秋月斟酒毕,便起身道:“眼见得素馨姐姐就要受封,也算为咱们姐妹争了口气,咱们岂可不敬她?既是我做东,便由我起始,咱们轮番敬她一回才是!”说罢,举杯对着素馨。

        素馨少不得谦逊几句饮了,众人便要依次敬她。素馨笑道:“我哪有那么好的酒量,姐姐们饶了我吧。”

        烟容道:“偏是姐姐只给秋月姐姐面子,只吃她敬的酒,就不理咱们了?你们快按了她,帮我灌她这一盅!”

        几人果然捉住素馨,掰了她的嘴强灌了一盅。秋月趁势撺掇道:“等日后你做了娘娘,咱们哪还敢和你这么玩闹,趁今儿个痛快个够吧。”

        几人又笑又叫,喧嚷个不住。秋月频频侑酒,自己却只做做样子,趁人不备只管把酒倒在脚下痰盂里。烟容、彩屏、鸳鹭、蕊香四个因是眼见素馨有了前程,心里不自在,哪用人劝?先把自己灌了个烂醉。蕊香不胜酒力,吃了两杯,已浑身瘫软,脸上发烧,遂将筷子敲着杯沿,唱起了小曲儿,才唱了一句“念郎君,孤衾独枕泪双流……”众人便哄然大笑,道:“不过独守空闺这几日,你就想汉子想成这样,不如今儿个咱们陪你睡吧。”

        蕊香眼圈一红,道:“你们还笑我哩,你们谁个不想,我就服了谁。”

        烟容道:“想有何用,连贵妃娘娘也见不得皇上的面,何况咱们。”

        蕊香道:“看现今这情势,咱们能否再获眷宠皆系未知,皇后娘娘对咱们百般嫌恶,难道能轻易放过咱们么?”

        此言一出,众人一阵默然。陡然间一股冷风吹入,将那案上烛火吹得几欲熄灭,在这黑夜冷寂之中,她们不由都生出一种末路之感。只听彩屏喃喃道:“我只盼着皇上快些安康,只要皇上身子大好了,一定不会忘了咱们的……”

        烟容用指尖戳着彩屏的头道:“痴丫头,成日家只晓得说这两句话,听也听厌了,”将杯子重重一顿,朗声道:“眼见素馨姐姐受封有望,咱们却一味说些个丧气话,岂不扫兴,依我说,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多想何益?莫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咱们好歹也在这世上享乐了一回,又有甚不足的呢!”

        秋月忙道:“烟容姐姐所言极是,虑那些有的没的,无非庸人自扰罢了,只要咱们姐妹齐心协力,还怕哪个不成?”说罢,又来斟酒。

        素馨冷眼觑着秋月,心道:这两日见她魂不守舍,不知所为何事,今儿个忽又兴高采烈地设宴,看样子誓要将咱们灌醉方罢,——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这其中定有古怪!借口去方便,出了房门,以手挖喉,将酒水吐了个罄尽。

        不多时,几人已然昏昏欲睡,原来秋月在酒中动了手脚,这会儿药效上来,一个个神志不清,早已不知身在何处。秋月扶她们依次在自己榻上躺了,口中犹自念叨道:“我这屋子也大,床铺又多,一个人睡也凄清,不如大家今儿个索性一处宿了,说上一宿体己话岂不是好呢,何况素馨姐姐即将受封,以后怕是再不能这样了……”

        素馨假意装醉,有心看看秋月到底搞什么名堂,便由着她扶上牙床。秋月灭了灯烛,和衣躺在素馨外面,此时整个房内有如浓墨一般黑暗,耳边只闻得一阵鼾声。那秋月虽如众人一样双目紧闭,心里却静不下来,想着即将要做的事,不觉浑身发颤,一颗心仿佛要跳出腔子,为了不致惶恐过甚,只得数数捱过这难忍时刻。

        少顷,秋月悄悄支起半个身子,上牙磕下牙地唤了声:“姐姐们可口渴么?”没人应她,她们都已睡熟了。

        秋月哆哆嗦嗦下地,点亮了一枝蜡烛,回头觑了觑酣睡中的人——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容此刻都那么安详:胆小的彩屏将头枕在烟容的肩膀上,她向日对谁都极其友善,没少听众人的牢骚;鸳鹭把一条腿搭在蕊香身上,这俩人心眼小,几乎和每个人都吵遍了;素馨睡得最是安静,烛光掩映下,她的睫毛似乎忽闪忽闪的——不拘好坏,她们终究是她石秋月朝夕相处了这么多时日的伙伴!想到这,秋月打了个激灵,眼前顿觉模糊一片。只是若不除掉她们,又哪有自己出头的那一天!秋月咬了咬牙,将坛中剩酒尽数泼在地上,扯过一条帷幔,就势将烛火向上燃去!

        却说秋月点燃了帷幔,向地下一掷,火苗遇酒,登时烧做一片。秋月见火已燃起,再不迟疑,返身便欲出门,拟将那几人活活烧死在屋里面!哪知前脚尚未踏出门槛,忽觉身后有人将她大力一拽,就势将她扯倒在地。秋月未及反应过来,那人早已钻出门去,“咣啷”一声闩上了门,秋月反被她关在了屋里。秋月这一惊非同小可,忙从地上爬起来用力去推门,还哪里推得开?眼见屋内火势越燃越旺,秋月早乱了方寸,忍不住捶门喊道:“放我出去!”

        门外人恨声道:“你好狠哪,居然向我们下这种毒手!”

        秋月认得是素馨声音,虽是吃惊,也没空多想了,拍门恳求道:“好姐姐,快放了我出去,我一辈子当牛做马服侍你。”

        素馨道:“你现在求我了,刚刚放火时却又怎样?‘

        想那小小寝室能有多大地方,俩人一问一答间火苗已燎到秋月的衣袂,秋月又急又怕,厉声叫骂道:“贱人,速速放我出去!“

        素馨拼死抵住房门,道:“你没当主子的命,今番就算你成全我,等日后我飞黄腾达了,自然求神拜佛超度你……”

        那秋月为了计谋得逞,早将窗户封死,现下她只盼着自己当时遗漏了哪扇窗子——回身一一去推,却有哪个推得开?不得已又来拍门,只是门已上闩,又被素馨拼命抵住,以秋月的力气,根本不得撼动半分。此时室内火焰愈盛,将秋月那纤弱的身子紧紧卷在烟雾之中。只听秋月用变了调的嗓音高声詈骂,凄厉的叫声划破夜空,如鬼哭神嚎般惨烈。素馨用双手捂住耳朵,身子死死抵在门上,从门缝儿窥视着屋内动向——只见一个火团在屋内横冲直撞——在这一刻,素馨的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也被这烈焰吞没了。

        紫禁城自建成伊始便屡遭祝融之灾,平时防患尚且不及,何况蓄意纵火?不多时,长春宫这小小寝殿便已彻底燃烧起来,这美轮美奂的华宇现下却只余得一阵哔哔啵啵的炙烤声。

        眼见室内再无声息,素馨一个趔趄跌倒在地,她双目圆睁,痴騃半晌,忽嘴角一牵,脸上浮现出一个古怪怕人的笑容来,只是喉咙里“咯咯”做响,却是发不出声,以手拂腮,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素馨舔了舔干裂的双唇,蓦地起身拔足拼命向乾清宫奔去——欲知后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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