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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回


第五十三回 见利忘义阉竖背信 矢志不渝宫女多情

        却说碧雪自听了惠妃所讲的故事,总放不下,每日在心里犯核计,只是猜不出惠妃所指究竟是谁。这日她捧了个盖碗,自殿里出来,心里想事,不留神早起下霜,石阶上打滑,脚下一个哧溜,就此跌倒在地。可巧这当口简淳中自外回来,恰见她摔跤,连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扶她起来,又帮她拍打身上灰尘,一壁忍俊不禁,笑道:“还没过年呢,妹妹就在这儿磕起头来了——可磕疼了不曾?”

        碧雪把个脸绯红,羞赧道:“自小摸爬滚打惯了的,这算不得什么,只可惜了娘娘赏的点心。”

        简淳中向地下一看,果见瓷碗翻了,碗里的点心滚洒了一地。碧雪道:“娘娘知道我爱吃这梅花糕,特特留给我的,现下全糟蹋了……”

        简淳中道:“这值个什么,回头我去跟御膳房知会一声,包管他们给妹妹端来一锅。”

        碧雪道:“公公何必找那个麻烦。”

        简淳中道:“有什么麻烦的,妹妹不知道,现而今咱们娘娘有喜,在膳食上可是第一件着紧的大事,别说是许他们几个钱,就是分文不给,听说咱们宫里点名要的东西,哪个不狗颠屁股的送过来,饶是如此,他们还觉着沾了咱们恩惠呢。”

        碧雪忍不住“扑哧”一笑,简淳中接道:“最要紧是妹妹以后走路千万留神,你们女孩子家家,身子娇贵着呢,真碰个寸劲,伤了哪处,可不是玩的。

        碧雪学着唱戏的模样深深施了一礼,尖着嗓子道:“多谢公公提点。”自去寻了笤帚,将那地面打扫干净了。

        那惠妃自从有孕,皇上的宠幸自不必说了,六宫妃嫔又岂甘落后,每日也都络绎不绝的往长安宫拜访,所送各色礼物怕将宫门也要封堵了。惠妃虽害喜得厉害,待她们来了,却也不得不寒暄一番。这日送罢淑妃、敬妃,只觉一阵头晕,忙回榻上歇了。珊瑚赶自在屋里加碳添火,眼见惠妃睡了,着几个丫头守着,这才悄悄退了出来。

        珊瑚因顶了璎珞的缺,长安宫大事小情少不得要查问一番,各处走了一遍,一般的相安无事。返身回屋,见案上不知何时放了一盘点心,上前拈了一块刚要入口,不想那边厢简淳中一溜烟跑过来,招呼道:“姐姐慢用,这是单为碧雪妹子留的。”

        珊瑚听了,不觉失笑道:“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也值得公公这样。”暼他一眼,揶揄道:“偏那碧雪吃得,我就吃不得,公公忒偏心了些个。”

        简淳中把脸微微一红,讪笑道:“姐姐说哪里话,让人听去什么意思。”

        珊瑚道:“哎呦呦,这些人眼见了,自打碧雪妹子死里逃生,公公对她好的可不是一点半点,碧雪就是个心里没成算的,难道我们都是瞎子不成!”说罢,捂嘴笑个不住。

        简淳中倒是一怔,若不经珊瑚道破,他自己竟一丝不觉,心下默然自问道:难不成我当真对碧雪格外关切?——只好向珊瑚做个长揖,道:“这点心姐姐只管受用了吧,只求姐姐口下留德,饶我这一遭。”

        珊瑚道:“罢了,我也不配用这点心,免得公公心里咒我。”眼珠一转,骤然生出个主意来。

        这珊瑚既打定了主意,不免左盼右盼,好容易盼到天黑,服侍惠妃睡了,她便先在自己下处生了一盆熊熊炭火,又悄悄地拉了琉璃、琵琶、琥珀、玲珑几个来;珊瑚吩咐小丫头们摆起一张小炕桌,桌上架起铜火锅,置办了一桌好酒菜,又着人死活拉了碧雪来——碧雪正要就寝,原不想来,奈何请的甚是殷勤,不得已只好来了。当下几人围桌团团而坐,因屋里暖和,皆脱了外衣,只穿贴身小袄。几个人嬉笑不了,这个说“你压了娘娘新给我做的衣裳”,那个说“你碰坏了皇上赐给我的宫花”,一时间喧哗叫嚷,好似脱缰野马一般。珊瑚见状,拿筷子敲着桌沿儿,笑骂道:“死蹄子们,娘娘虽睡下了,也该悄声些才是,不然吵醒了娘娘,看你们哪一个担待得起。”

        琥珀道:“多少日子不曾聚上一聚了,也难怪咱们忘形。”

        几人止了吵嚷,相视而笑。珊瑚便依次为众人把盏,琵琶道:“不敢劳动姐姐,姐姐如此盛情,自拿钱来宴请咱们,原该咱们敬姐姐一杯才是。”几人齐声应“是”,皆举杯向珊瑚敬酒。珊瑚忙道:“一处玩惯了的,哪分什么彼此,倒显生分了。”一顿为众人添酒布菜。这几人原在一处当差多年,感情甚好,何况几杯热酒下肚,哪还拘泥什么礼数了?索性大吃大嚼,一边又把旧年间经历过的陈谷子烂芝麻的事说个没完;碧雪因系后到的,也插不上话,只静静听她们议论。只听琥珀道:“说起咱们先前服侍的宸妃娘娘,至今心有余悸,一点子小事做的不对,不是嘴巴子就是打板子,和现在相比,可真遭罪多了。”

        琉璃接道:“可不是,只有一个璎珞,能揣摩她心思,独受青睐,可璎珞再会奉承,如今又怎样?”说罢连连摇头。

        琵琶冲她使个眼色,向碧雪一努嘴,琉璃方自悔失言,忙笑道:“好容易今儿高兴,我倒提起这个话头,该打,该打。”

        碧雪倒并不多心,冷不防珊瑚冲她道:“适才去请妹妹,说是睡了,咱几个都担心你不能来呢。”

        碧雪道:“正要睡的,想着姐姐们欢聚,少我一个有甚妨碍,只是着实难却盛情。”

        珊瑚故做正色道:“短了谁都使得,只短不得妹妹,——你们不知道,如今咱们宫里有件大大的喜事,全要应在妹妹身上呢。”

        众人不解,齐刷刷盯住珊瑚,碧雪更是纳闷,不知自己身上应了什么喜事,遂探寻问道:“姐姐的意思我竟不懂,还请姐姐明示一二。”

        珊瑚在她脸上拧了一把,笑道:“妹妹还装傻哩,咱们那位淳公公爱妹妹爱的什么似的,说话间就要向娘娘请旨,求娘娘把妹妹许配给他做对食夫妻呐!”

        此言一出,众人不觉哄地大笑;琵琶正夹了一筷子的菜往嘴边送,这一笑全抖在了琥珀身上;琉璃掌不住,口中酒全喷了出来,倒溅湿了自己的撒花裤子……众人齐声拍掌笑道:“果然是大喜事,恭喜妹妹,贺喜妹妹,这一来要做新娘子了。”

        碧雪哪提防说到这里去,一时羞得无地自容,急急辩白道:“这是哪里的话,好没来由!”

        珊瑚眼波流转,笑谑道:“无凭无据,谁敢乱说,我看那淳公公素日待妹妹就与众不同,妹妹又何必假作不知?若一味这般推诿,岂不伤了人家的心。”

        琥珀忙接道:“这话一些不差,但凡我在宫里走动,碰上这位公公,张口便问‘你碧雪妹子现在何处’,若非对妹妹有意,岂能这般上心?从不见他对别人也这样的……”

        琉璃也帮腔道:“咱们这位公公,又机灵,又俊俏,错过了,打着灯笼没处找去,可喜他对妹妹有意,妹妹这下半辈子可算是有了依靠了。”

        琵琶道:“娘娘那么宠幸妹妹,又倚重淳公公,只要妹妹略露个意思,娘娘是没有不应的,咱们就等着吃他们的喜宴吧。”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不容碧雪插话,碧雪又羞又臊,索性捂住脸,赌气道:“姐姐们都不是好人,专会说这些个下三滥的村话!”

        珊瑚强掰开她的手,笑道:“这有什么好臊的,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妹妹如今出落的亭亭玉立,与那淳公公恰是一对璧人,妹妹可千万别因碍着颜面,错过了这桩大好姻缘。”

        碧雪羞极欲走,被几人强行摁住,不由分说又灌了她几盅。碧雪本是女孩纯真心性,从未思及男女之事,今日乍闻要将她许配给公公的话,又听她们口口声声认定他们两个关系密切,不禁又羞又愧,暗道:怕是我平日不够检点,才招惹出这等闲话,不仅自己不干净,还带累了淳公公,着实该死,索性以后远着些吧……嘴上却分辨不过珊瑚几个,只得任由她们摆布。

        长安宫的宫娥们赶自饮酒取乐,却不料那边厢出了一件惊动御驾的大事——原来这日常嫔同怡嫔一处用过晚膳,可不知怎地,饭后常嫔竟呕吐不止,怡嫔服侍了一回,请御医开了药方,眼看着常嫔睡下,这才往乾清宫见驾。因这日天气清朗,怡嫔便提议去御花园观星,皇上欣然允诺。两人乘了轿子,齐往御花园清望阁来。这清望阁位于御花园内西北,座北面南,分上下两层;碧瓦飞檐、绮疏雕槛,确是个登高远眺的好去处。若白日在此,可北望景山,葱茏俊逸之美景可尽收眼底。今晚兴之所至,在此观星,亦为雅趣。彼时皇上与怡嫔携手登阁,里边早有内侍收拾妥当了,又移了炭火盆,因此虽是初冬节气,倒也不觉寒冷。怡嫔轻启轩窗,但见一轮皓月当空,漫天星斗璀璨,端得好怡人景致,遂向皇上笑道:“臣妾这番提议,可还使得?”

        皇上见此美景,也不禁龙颜展悦,上前拥住怡嫔道:“爱卿是个妙人儿,自然一肚子妙主意了。”

        平日但凡饮宴、玩乐,皆有常嫔一并相随,今儿个怡嫔难得与皇上独对,心下说不出的甜蜜,她将头轻轻依偎在皇上肩上,皇上呼吸间只闻她娇躯传来的阵阵幽香,不禁心神激荡,忍不住将她拥的更紧;怡嫔幽幽道:“臣妾先时曾对月许愿,倘若今生能得皇上半分怜爱,便是要臣妾付出任何代价,臣妾也在所不惜。”

        皇上轻笑道:“爱卿说甚傻话,朕虽说先时怠慢了你,可终究你我有缘,方成就今日情义。”

        怡嫔羞赧一笑,对月闭目合十默祷了几句,皇上问道:“爱卿又许了什么心愿?”怡嫔笑而不答。皇上道:“你不说,朕也知道,自然是盼着与朕天长地久,永结同心呢。”

        怡嫔一头倒在皇上胸前,娇嗔道:“皇上忒般惫赖,只管取笑臣妾……”

        皇上兴致甚高,遂吩咐摆酒,要与怡嫔对饮几盅。怡嫔因说道天寒地冻,担心皇上受了风寒,吃了几杯便催促皇上回宫,又佯装微熏,要散步醒酒。皇上无有不依,两人便携手同行,未曾行得几步,忽听头里素馨高喝一声:“哎呀皇上,了不得了,前面大柏树下似有一男一女搂抱在一起!”

        皇上一听,这还了得,厉声吩咐道:“混账,还不与朕将他们拿下!”

        霎时间一众内监高举火烛围住了柏树,果然迅速揪出一个宫婢来,只是不见有甚男子,皇上见状不仅怒骂道:“不是一对狗男女在此**么,怎地只逮住一个?”

        李降喜战兢兢回道:“怕是被那狗奴才知觉了,先自逃了。”

        皇上气的变色,指着那宫婢喝问道:“大胆贱婢,你是哪宫的奴才,居然敢跑到朕的御花园与男子私会,那走脱的是哪一个,速与朕从实招来!”

        那宫婢确是与人在此有约,只是对方尚不曾来,哪曾想自己竟撞上了御驾,真把她惊的三魂走散了七魄;现下又听见皇上问她,吓得她浑身不禁筛糠般乱战,心道:从实招了,哪还有命在了,说不得抵赖罢了,遂叩头如捣蒜回道:“启禀皇上,奴婢只是进园子逛逛,不曾……与任何男子私会……望,望皇上明察。”

        素馨插口道:“刚刚我明明看见你和一个小内监搂抱成一团,形状不堪入目,这会子你居然还敢蒙骗皇上!”

        那宫婢听素馨说得有鼻子有眼,况自己确是在此等人,只怕这会儿等的人恰巧来了,到时便跳进黄河又怎能洗清?又悔又怕又惊,一时心乱如麻,不觉“哇”的哭出来了,皇上见她有些面熟,便转头问怡嫔道:“朕似在哪里曾见过她,爱卿可认得否?”

        素馨抢着答道:“她不就是常嫔娘娘的贴身侍婢,叫润珠的么,皇上怎地连她也想不起来了。”

        皇上方才恍然大悟,旋即不悦道:“常嫔怎么管教奴才的,竟纵容她们做出这等没廉耻的事来!”指着润珠叱道:“快说,你究竟是和哪个在此**!”

        润珠哀哀哭道:“奴婢冤枉……奴婢不曾有甚私情……”

        皇上咬牙道:“好你个不知死活的贱婢,居然还想在朕的面前抵赖,来人,刑杖伺候!”

        说话间众内监便取来了板子,将润珠摁倒在地,就是一顿毒打,直打得润珠翻滚哀嚎,惨叫连连;此刻她也顾不得什么了,声嘶力竭向怡嫔求救道:“娘娘……看在往日同处一宫的情分上,救救奴婢……”

        谁知平日满面春风的怡嫔此刻却面如寒霜,只听她冷冷道:“你做下这等丑事,又一味包庇抵赖,咱们未央宫的脸面全叫你丢尽了。”

        素馨趁机道:“皇上有所不知,常嫔娘娘先前住在长寿宫的时候,那些杂七杂八的人就成日家在苍震门那里走动,她宫里的奴才时常和这些人勾勾搭搭,做下丑事的可不止她润珠一个;只因常嫔娘娘是皇上心坎上的人,任凭宫里传的风言风语,也没个人敢在皇上跟前略提一、二……”,素馨近前两步,压低声音向皇上道:“听说连常嫔娘娘自己都不干净,她又怎么管教下人呢。”皇上悚然一惊,素馨接道:“怡嫔娘娘和她一道住着,名声都被她带累坏了……”皇上这才想起常嫔和怡嫔同居一宫,遂询问怡嫔道:“你们每日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自然知她底细的,适才素馨所言可是实情?”

        怡嫔面露难色,道:“这……”

        皇上见状,岂有不明之理,重重一挥袍袖,怒冲冲道:“摆驾未央宫!”素馨见皇上果然往未央宫问罪去了,遂代皇上下令道:“润珠这贱婢死有余辜,你们休要手下留情,打死了干净。”回头与怡嫔对个眼色,怡嫔只做不见,返身上了鸾轿。

        话说常嫔早早歇了,冷不防听人通报“皇上驾到”,常嫔只当皇上担心她身子欠爽,特来问候他,因此也不急着接驾,反倒在榻上卧了,有心和皇上撒个娇。哪知皇上却怒气冲冲闯了进来,面色亦十分可怕。常嫔见势不妙,慌忙滚下床来,跪倒在地,谢罪道:“未曾迎接圣驾,罪该万死,却不知皇上夜深至此,有何训示。”

        皇上指着她的鼻子骂道:“大胆常嫔,纵容手下奴才秽乱宫纪,你可知罪?”

        常嫔当即懵了,心道:自己的奴才做了什么不堪的事,竟被皇上知道了。她本就胆小,加上不明就里,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辩解,半晌方结结巴巴道:“臣妾……臣妾……不明白皇上说的什么……”

        皇上一听,更加着恼,一叠声喝骂道:“混账,你们主仆真是一丘之貉!”

        素馨上前一步先扶了皇上坐了,道声:“皇上息怒”,这才转向常嫔冷笑道:“娘娘的贴身侍婢润珠入夜与内监私会,已被皇上抓了个现形,难道娘娘还假作不知么?”

        常嫔心中一紧——润珠与一名内监相好已有二年之久,她岂有不知?只是今日怎地这般凑巧,竟被皇上撞见了!需知宫女、太监若无皇上下旨“对食”,可就万万不能有甚私情,若有触犯,便是死罪,连他们主子也脱不了干系!一念至此,惊怕不已,连连叩首道:“润珠的事,臣妾一概不知,望皇上明鉴。”

        素馨不依不饶道:“润珠是娘娘使唤的人,况又是昼夜不离身的,她与人勾搭成奸,娘娘竟一丝不觉?娘娘也未免太糊涂了些个……”

        听到这,皇上亦拍案道:“你若没本事做这一宫之主,趁早向皇后请旨,滚回你的长寿宫去,免得带累了别人清誉!”

        常嫔本柔脆之人,哪受得了这等重话?霎时两眼一黑,几欲昏倒,待要分辨几句,又确是自己的奴婢委罪在先,无从分辨得,她怯生生叫了声“皇上……”眼中泪珠早断线般滴落,皇上气头上,哪肯睬她,袍袖一挥,起身便走。片刻后,一众宫人抬了润珠尸体进来,常嫔一看,只见润珠浑身上下血渍斑斑,不禁又是恨又是痛又是怜,遂趴在她尸身上大哭道:“你这贱婢,自己不小心,撞到节骨眼儿上,你一死百了,却叫我日后怎么腆颜在这宫里行走……”嚎哭不止,众宫人也不敢劝,唯有陪同纷纷落泪罢了。

        那边素馨伴着皇上回了寝宫,服侍皇上和怡嫔歇下,自己则悄悄赶往寿昌宫来。她将适才发生之事一五一十禀告给了贵妃,贵妃将她着实夸赞一番,赏了几个金锞,并两件首饰,又叮嘱几句,方打发她回去了。可巧这晚丽妃因没甚睡意,是以来找贵妃闲话,听说了这起事,丽妃不禁失笑,道:“常嫔真个薄命之人,好容易熬出头了,却被自己的奴才连累了去,可道是这事也巧,她的奴才就那么倒霉,偏偏幽会时撞上了皇上……”直笑的花枝乱颤,手中的茶都险得泼了一身。

        贵妃斜睇她一眼,嘴角一牵,道:“你真相信天底下有这般凑巧的事?”

        丽妃由不得一怔,笑容登时僵在脸上。

        贵妃道:“你也不想想,她一个未央宫的奴才,却大半夜跑到御花园去幽会,岂不蹊跷。”

        丽妃凝眉道:“许是她见那里景致好,是以约在那里,也不奇怪……”

        贵妃截口道:“这等事,避人耳目尚且不及,倒明晃晃跑到御花园去?便没撞到皇上,撞到俞崇礼的人,也够她一受。”

        丽妃嘟着嘴不响了,只听贵妃接道:“深宫寂寞,这些个宫婢、太监背地里暗生情愫,勾搭成奸,只要不让皇上知道,也就万事大吉了;但若想要皇上亲眼见证这种丑事,对我来说,却也不难。”

        丽妃方如梦初醒道:“莫非此事竟是姐姐刻意安排的?”

        贵妃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我只肖查出润珠相好的太监是谁,赏他些金银珠宝,许他个掌事之职,他自然见利忘义。只要我吩咐他按时将润珠约在皇上的必经之路上,他岂有不依?到时再由素馨虚张声势,皇上自然信以为真,润珠既约人在先,安敢辩白?这叫做‘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她既认罪,殃及常嫔也是情理之中,加之素馨煽风点火,试问常嫔还有什么法子挽回皇上的心呢?”

        丽妃听罢,暗暗膺服,只是不免替润珠叹了口气,心道:自古痴情女子负心汉,那润珠倒有情有义,不肯供出相好的来,但她安知自己竟是被最亲近的人所出卖呢?摇头感叹了一回,因又不解问道:“常嫔的婢女与谁有私情,姐姐怎么竟知道了,姐姐就这般神通广大不成?”

        贵妃闻言大笑,道:“我没什么千里眼、顺风耳,常嫔宫里的事,我自然不知道的,只是有一个和她朝夕共处的姐妹,连月来早把她底细摸透了……”

        丽妃失声道:“怡嫔?她几时竟做了姐姐的内应?”——究竟不知此事原委如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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