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因缘际会
这封信原笔迹已经非常淡了，于是有人就用笔把字迹重新描了一遍，也仅仅是描画倒也没看出篡改信的内容。纸张也没有夹层，信里说的内容很短，一张纸就把要说的话说完了。
梁鹿鸣凭借粗浅的学问底子磕磕绊绊的明白信里大概的意思是：收信人叫继珍侄儿，从几年前我礼德观仙人降世，尔后山崩地裂起，我们师徒几人修真也有不少时间了。为师原以为三清祖师在天下大乱，妖魔横行之时，传下仙术是为了让我道门中人修行己身，积攒功德，日后可以位列仙班。但经过前些日子与僧人慧行一番长谈，为师现原先的想法漏洞百出。人若无敬畏，且又无慈悲心怀，那么仙法就变为妖法，我等修真就变为修魔了，为师不得不小心谨慎。
慧行走后，你谢良安师兄也留下书信下山去了，我不担心他。良安道德君子，为师不如他，假以时日必将为一代宗师。可最近我察觉出观内暗藏危机，为师实不愿承认杀机四伏。时也运也，吾命中终有此劫。继珍你为赵家的独苗，万万不可折损在这里。收拾回乡，要记住低调行事，切不可以技压人。
昔年仙人降临我礼德观，除了传我仙法，末了还告诉一句话。让我碰到有缘之人说与他听，不用解释听到的人自然会明白。为师见慧行大德高僧见识非凡，原以为他就是仙人提到的有缘之人，但念了出来现慧行也不甚明了。为师暂且把这句话记在信里：其自茂盛，譬如松柏，通联天地，气盖自华。
最后一段又嘱咐了侄儿几句，落款为伯端。
梁鹿鸣磕磕巴巴得看完这封半文半白的信，因为那时对于修真一无所知，对于信里提到的人物也没个概念。殊不知这信拿出去，将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梁鹿鸣只是奇怪这封信与自己家毫无关系，为什么会在爹的身上，甚至被当做遗物传给鹿鸣？至于信中那句话，“松柏”二字鹿鸣认得，难道仙人是让多种树吗？没来由的鹿鸣想到小溪边的垂柳，还有学堂前的老松树，风一吹哗哗得响。
信虽然不长，但鹿鸣对信里提到的“修真”、“仙魔”等字眼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聚阳宗里可没闲书看，鹿鸣以前听杂役们讲故事可有意思了。现如今就有一则故事摆在眼前，一定要搞懂讲的是啥！去问学堂的先生？鹿鸣一想到李在源那张举着戒尺横眉冷目的脸，立刻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灵机一动，鹿鸣想到一人，于是下了床开门向堂屋走去。刘占元刚开喝了一小会，这会还在清醒着。鹿鸣走过去，拿起酒壶给他添了点酒，开口问道：“刘叔您经常在外面，肯定认识不少人吧？”刘占元捏了几粒花生扔进嘴里，拿起酒杯“滋溜”一口，嗯了一声。鹿鸣紧接着又问：“那伯端您知道吗？”
“哪个伯端？”
鹿鸣眼珠一转：“姓赵叫赵伯端。”
“礼德观圣地，传法真人赵伯端赵真人，是我辈修真之人的祖师爷。”刘占元嘴里嚼着花生，双手向天一拱手。
“那，那慧行又是谁啊？”
“偷了赵真人道法的贼秃！狼心狗肺的东西。”
刘占元说的似乎跟信里讲的不一样，鹿鸣心里犯嘀咕。
“你问这个干吗？”刘占元一抬耷拉的眼皮看了看鹿鸣，“你少参与修真的事，你跟先生念几年书，叔父等你成年后给你筹点银两去做点买卖，总好于整日打打杀杀给别人当狗。”鹿鸣“哦”了一声，只听得刘占元又来了一句“你书念的怎么样了？”鹿鸣赶忙拍着胸脯自夸，念得好极了！
“背《千字文》给我听！”
“昨日不是背过了吗？”
“你昨天还吃饭了呢，今天怎么还吃，让你背就背！”
鹿鸣无奈，站起身来开口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
“倒酒！继续背!”
合着您把我背书当成是唱小曲吗？鹿鸣心里一阵寻思，以后再也不向刘占元请教问题了。
于是，鹿鸣再也没有拿那封信上的内容去请教别人了。鹿鸣心里估计，这信八成是自己的爹梁幼平从哪里捡到了。临终的时候正好揣在怀里，连着匕一起拿了出来，那时候也没法扔就让鹿鸣连同匕一起收在了箱子里。时间一长，鹿鸣就渐渐得把信的事给忘记了。每天还是一样，上学堂，回来干点活，周而复始。
对于梁鹿鸣这个学生，李在源还算满意，在自己督促下书念得不错。但毕竟自己这里只是蒙学堂太深了也不会教，聚阳宗也不是教人做学问的地方。念书的孩童能识字就足够了，会写文章有个屁用，能卖钱么？
说实话，鹿鸣在小学堂里过得不是很自在，原因无它自己父亲当年被逐出师门，自己又是杂役身份。一起上学的同窗看到自己就跟看到瘟神一般，连话都不想跟他说。小学堂里念书只念三年，鹿鸣算是每天掰着手指头算日子还有多久结束。终于在鹿鸣十二岁那年，蒙学的日子结束了。李在源对着刘占元一再保证，鹿鸣课业一点也没落下，自己也是倾囊相授云云，刘占元才放过了他。
过了这一年的夏至，鹿鸣这时候已经长得像一个大小伙子了，除了穿得一身灰布的杂役服饰，腰杆一挺甚是英气勃勃。山下沽酒卖的姚娘子跟张婶开玩笑，你家小袄要是不准备嫁给鹿鸣的话，自己就把女儿许配给他。姚娘子的闺女今年才会走路，连话都还不会说呢。张小袄似乎听到这话了，好几天都不跟鹿鸣说话，见到鹿鸣扭头就走，害得鹿鸣莫名其妙得赔不是。
夏天快要结束的一日，鹿鸣劈完了柴火，舀了缸中的水正咕嘟咕嘟得喝着，就看山上远远下来了一人。那人径自去屋子里去找刘占元，说了什么事情就回去了。鹿鸣进屋时候碰到刘占元，就听他吩咐道，明日宗派里有拜师大典，前山人手不够鹿鸣就去前山帮忙去。鹿鸣问具体时间和地点，刘占元只说让早些去山门大殿等着，别耽误人家事。鹿鸣答应了下来，一夜无话。
第二日天还没亮，鹿鸣便起床了，胡乱吃了些东西，穿戴整齐，就向前山走去。聚阳宗进出不止一条路，但来往客人或者办重大礼节都是在山门口的广场上。至于那拜师礼，鹿鸣也知道大概三年办一次，聚阳宗招收新入门的弟子就安排在广场上办拜师典礼。自己应该就是去那边帮帮工，打打下手什么的。
正想着，七拐八拐就到了前山的广场上，天依旧还没亮。看样子自己是来早了，广场上一个人也没有，边上大殿的门也都紧闭着。罢了，鹿鸣索性就坐在大殿的台阶上闭着眼睛休息。
不知何时，鹿鸣身后的大殿门开了，出来一人走到了鹿鸣身后。鹿鸣睡的不沉，转头看到此人就站了起来，因为不认识所以不知道开口叫什么好。
只见这来人，身材高大相貌堂堂，三绺长髯飘在胸前，头戴礼冠身着镶着金边的长袍。只是这人眉毛都拧在了一起，双眼瞪视着鹿鸣。“我欠你钱么？拿鼻孔看人？”鹿鸣心里一阵腹诽。
还没开口这人鼻子重重“哼”了一声，“去找扫把将这广场给扫了！”鹿鸣放眼一瞧这广场，比自己住的小院几十个都大，这要是一人扫得扫半天。“扫完再拿清水泼了！”那人又补了一句。这时候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6续来到这广场了，但那人似乎就是让鹿鸣一人去做这个活。鹿鸣想说几句，但一想到昨天刘占元让自己别耽误人家事，就开口道：“扫把在哪？”那人跟没听见一样，转身去吩咐其他人干活去了。听别人喊他“邢教习”鹿鸣才知道他姓邢，自己又不认识他，却莫名其妙遭此对待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是既然来了，就得干活，鹿鸣问了别人扫把在哪就准备去清扫广场。还好守山的大叔见鹿鸣一人打扫肯定耽误事，就带着几个人一起清扫，鹿鸣反而负责去挑水。众人又是抬桌子，又是搬椅子，忙活了半天，在太阳升起很高的时候会场才算布置完。
这时，从大殿后面转进来一队身穿米白色，腰缠镶玉束带，悬挂着宝剑的人。鹿鸣认得他们，当年就是他们把自己赶出了家——聚阳宗执法弟子。这帮当年的怂蛋人数还不少，今日雄赳赳气昂昂像一队队的大公鸡一般。这帮人来到广场上，背对着香案站成两排，手按宝剑站得笔直。鹿鸣本来想走的，结果人家说典礼还没结束，让他呆在边上等管事的吩咐。
山门口传来一阵嘈杂之声，似乎来了不少人，叽叽喳喳得就如同闹市一般。有一个执法弟子听到这声音连忙离队跑了过去，到了山门口呵斥道：“肃静！”那吵杂的声音才渐渐小了起来。
不一会，山门口一阵鼓响，有人高声喊到：“时辰到！拜师大典开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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