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踽踽独行
聚阳宗与周国没有具体划出来的边界，老百姓只知道乘船度过了赤水河，再走上几里地到了‘南城关’。进了关门就算是到了周国了。
梁鹿鸣早上跟着邢日松出聚阳宗，到了水龙镇外。邢日松一声怒斥，梁鹿鸣就独自跑进了水龙镇，坐上了渡船过了赤水。随着人流，梁鹿鸣来到了离南城关还有一小段路的地方。
因为再往前走就进了周国境内，梁鹿鸣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等待着与刘占元他们会合。说实话，他此刻很想回去帮刘占元，因为鹿鸣心里隐隐约约觉得聚阳宗内情况不妙，刘占元此去凶险无比。但是刘占元的叮嘱尤言在耳，他梁鹿鸣这点微末的道行回去能帮着什么事呢？万一被刘占元言中，自己跑回去成了拖累，反而可能害死刘占元。
梁鹿鸣憎恨自己的无能，我怎么到哪里都是累赘！当初为了生自己，害死了亲娘林秀语。梁鹿鸣甚至胡思乱想到，他爹梁幼平被五水派的人追杀受了伤，如果不是为了回来见自己，而选择在路上修养医治或许不会死。刘占元当初要不是为了自己鸣不平，也不至于一起被罚当杂役头...越这么想梁鹿鸣越觉得沮丧，已经很久不疼的心口，此时如火烧一般。
他梁鹿鸣在聚阳宗前些年活在他人的怜惜之下，无论是刘占元还是张小袄一家。直到遇见丁渺和付山童，鹿鸣才算交到真正的朋友。他们不因鹿鸣杂役身份而瞧不起他，也不嫌弃他笨耐心教他术法，还帮着他度过一个又一个难关。丁渺与付山童没有牵扯到聚阳宗内斗，而且与当年梁幼平不认识应该也不会被五水派追捕。梁鹿鸣庆幸自己没有去找他俩，否则让他俩跟着受难，他死一万次也不会原谅自己。
就在反反复复挣扎的抉择中，梁鹿鸣在石头上坐了一天一夜，滴水未进。
第二天清晨，迷迷糊糊中，梁鹿鸣看到有一大群老老小小的人拖家带口的百姓从南边向周国南城关走去。“是聚阳宗的百姓”梁鹿鸣想到。他从石头上起身，拉住一位面善的老人家询问南方的消息。
那老者好奇地看着梁鹿鸣：“小伙子，你是聚阳宗的人吧？否则怎么上来就打听聚阳宗的情况？”鹿鸣推说自己是聚阳宗的杂役，宗门里有亲戚当帮佣所以打听聚阳宗的情况。老者点了点头，告诉他聚阳宗现在的情形。
据他说，从昨日起聚阳宗大乱，掌门还有其他峰的峰主都被守日峰峰主冯百华杀了。现在守日峰弟子在峰主带领下，正在到处追杀其他峰的‘残匪’。弄得人心惶惶的，他们这些老百姓见到处的刀光剑影就拖家带口跑了出来，暂时躲到周国避开战乱。
梁鹿鸣大惊失色，这才不过一天时间，聚阳宗竟然变成如此情形！梁鹿鸣忙问邢日松和刘占元二人的消息。老者回答，此番战乱就是先由邢日松挑起，当然实际情形并非如此，但老百姓听到的消息就是邢日松开反叛，然后被掌门邵常春击杀。没过多久守日峰整个就反了，仗着人多势众，到处在杀人。至于说刘占元，没有人听到他的消息。
梁鹿鸣脑子里乱成一锅粥，这算是哪跟哪啊？守日峰反叛，为何连戒日峰的人都杀？很明显他们不是为许师爷报仇。邢日松为何要反叛？鹿鸣也想不通，虽然经过昨天事情，他对邢日松看法有所改观，但实在不理解他为何要回身杀向聚阳宗。刘占元毫无消息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唐万贞有可能是害死许师爷的凶手鹿鸣知道，但是唐万贞既然昨日死了，刘叔为了不来找自己？唯一还算是好的消息就是杀人的是守日峰，丁渺与付山童就是守日峰弟子，他俩应该是安全的。梁鹿鸣不知道丁渺与付山童跟他前后脚溜出了聚阳宗，昨晚甚至在小桥镇行侠仗义。当然兵荒马乱的，也没人会关注守日峰少了两个新来的弟子。
梁鹿鸣游移不定，聚阳宗恐怕是暂时不能回了，他还是戒日峰的新弟子，回去差不多也是被杀的命。突然又想到邢日松交待自己去周国，找一户姓邢的人家，他一定是受刘占元的嘱托告诉梁鹿鸣的。聚阳宗去往周国不止这么一条路，刘占元兴许要去办其他的事情，有可能走别的路进周国。自己在南城关前这么干等，万一刘占元去邢家找不到自己不是耽误事吗？想到这，梁鹿鸣也跟上逃难的队伍向南城关走去。
此时南城关门还没开，就在难民渐渐聚集的时候，门吱呀呀敞开，从里面走出一对兵丁。梁鹿鸣是头一回见到修真界的兵丁，聚阳宗可没有当兵这么一说，只存在修真弟子还有世家大族。这些周国士兵披坚执锐，好神气，在一个头领指挥下挡在城门前。
梁鹿鸣偷眼观瞧，这些兵丁虽然带着兵刃，但看他们脚步虚浮不像是修真者，那个领好像会两下子，但在梁鹿鸣看来也不怎么高明。讲起话来中气都不足，只是派头足一些罢了。难道周国靠这些人打仗吗？实在让人想不通。
这时有逃难的百姓有人上前，诉说自己来意。那领先是命人回去报告，然后大马金刀得坐在小卒搬来的椅子上。也没言语，拿眼瞪着对面的难民。有心思活泛的人明白了，这是要钱！原来修真界的士兵，大多数时候是用来对付老百姓的，而不是对付修真者。想想也是，这帮人也就是穿了甲胄的匪徒。今日把守关门，看到这么多百姓，岂有平白无故放行的道理，当然得大捞一笔！
到人屋檐下，怎能不低头，难民老老实实挨个交钱，然后进了南城关的大门。那些兵丁当然不会轻易拿钱走人，拆包袱翻箱子说是搜‘违禁品’，闹得现场鸡飞狗跳的。
梁鹿鸣心想坏事，自己包袱里还有一把父亲留给自己的长匕，要是被眼前这帮人搜出来怎么办？正想着，一个兵丁走了过来，对鹿鸣大喝：“把包袱打开检查！”刚才向梁鹿鸣讲述聚阳宗情形的老者心里有数，走了过来给那兵丁手里塞了银子说道：“军爷，这是小老儿的孙子，没出过远门，您几位辛苦。”那兵丁见老头懂规矩，收了钱也不废话，向下一个百姓走去。
进了南城关，梁鹿鸣正要向老者表示感谢。老人谢绝了他的银子，开口说道：“小老儿非是要帮你，方才你问起刘占元这个名字的时候，面色凝重。如果我估算不差的话，你说的亲属就应该是他了。刘占元连老儿我都知道是聚阳宗的豪杰，这些年聚阳宗就是靠着他在苦苦支撑，我今日帮你就在帮他。银子就不必给我了，你留着在路上用。”梁鹿鸣听完这话，双眼泛着泪花不知道说什么好。老者又嘱咐了他一句：“你既然已经逃了出来，此处也不安全，这里离聚阳宗太近了，你快往周国里面走吧。”
梁鹿鸣点了点头，转身大步向前走了。
这周国地界不小，梁鹿鸣走了很久才知道，近些年老周王在世的时候南征北战打下了不小的江山。接连吞并了很多的小宗门，周国才与聚阳宗比邻。若论实力聚阳宗未必是人家对手。因为不仅周国本身的实力强劲，它吞并的小宗门也没有消失，全部归于周王朝统治之下。周王朝许诺他们保有门派周围土地，加封掌门官职，让他们听从朝廷调遣。可以说周国藏龙卧虎，人才济济。只不过这些年因为老周王驾崩，各子争夺皇位，闹了这么一出，才停止了向外扩张的脚步。
具体什么情形，梁鹿鸣是不知道的，只是听有人这么一说。他边走边打听，有人告诉他周国京城有这么一家邢氏很有名，梁鹿鸣口中的大户人家应该就是他们家。这么着梁鹿鸣才踽踽独行，向周国都城走去。一路上梁鹿鸣才现自己出来带的钱少了，按照路程绝对不够花的。只好白天啃馒头就凉水，晚上就随便找地方将就一番。在翻过一座大山的时候，梁鹿鸣遇到了一群野狼，这可便宜了他。追着干死一只，找柴火烤熟了，吃了顿饱的，然后把剩下的肉装进包袱。
走了这么几天，再看梁鹿鸣的造型，头还有脸上除了有些灰尘其他还好，身上的衣服被荆棘划出几个破洞。鞋子已经烂掉，大脚趾头都露出来了，不过还能穿。背上背着包袱，里面鼓鼓囊囊的装着路上寻找来的食物。腰里别着匕，防身加上吃狼肉方便，饿了就打开包袱切一块。
有时间鹿鸣觉得挺对不起老爹的，他跟娘的定情物被儿子拿来当吃饭的工具。但是现在不是穷讲究的时候，顶多在吃完东西后把它擦干净就是了。如果梁鹿鸣身边有一位稍微有些见识的修真者的话，看梁鹿鸣这么吃东西，绝对会上去一巴掌拍死他。这么名贵的兵刃你小子竟然拿来切肉剁骨头！
当然梁鹿鸣是不会知道这把匕的来历的，他甚至还用匕尖剔过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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